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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珰(69)+番外

作者: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阅读记录

阮钿不胜其烦,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吼出来:“我娶她!”

这话一出,别说他那些手下,连谢一鹭都愣住了。

“她遇上这种事,我再不要她,不是让她死吗!”说完,阮钿抱着人就下楼了。

楼梯上踩着血,他滑了一跤,就这一跌一起的功夫,织造局传信儿的人到了,看见他胳膊上蹭的血,愣了愣,急急说:“督公发火了,叫爷爷这就回去!”

天热,廖吉祥只穿着亵衣,披着头发坐在镜匣子前,今天他熏的是撒馥兰香,甜甜的,烟雾缭绕。

他在揉胭脂,一小盒蚌壳红,在眼角和颧骨边轻轻一点,揉开来,有了那么一点活人的血色,阮钿哈着腰看他,他原来不是这样的,是谢一鹭让他变了。

“跪下。”廖吉祥说。

阮钿便跪,跪在堂屋正中,廖吉祥站起来,一跛一跛走过去,立刻有小火者在阮钿对面摆上大椅,让他安安稳稳地坐。

啪!一坐下,他给了阮钿一个嘴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他俯着眼说,“挨过的鞭子都忘了?”

阮钿咬着腮帮子,眼神是狠戾的,挺了挺,嘿嘿笑了:“督公说的是哪一桩?”

啪!廖吉祥反手又是一巴掌,白白的手,打在脸上也软绵绵的:“我从甘肃把你们带出来,不是让你们到南京来祸害人!”

阮钿服服帖帖受了:“督公,我有女人,”听到甘肃,他收起那副无赖的嘴脸,说了实在话,“一家子人,我得养。”

听到“家”这个字眼儿,廖吉祥的眉头动了动,可能是艳羡,也可能是嫉妒吧:“不就是个妓女么。”

那个妓女现在瞎了眼,光着身子裹在被袱里,半死不活,阮钿的神色冷峻起来:“妓女怎么了,我娶她,已经置了屋子。”

“你敢!”廖吉祥猛地拍了一把扶手,跟他的人都知道,他嫌妓女脏,“上衣脱了。”

随即有人端着竹篾条捆成的棒子上来,站在阮钿背后,等着廖吉祥的指示,也是舍不得吧,廖吉祥又问了一遍:“能改不能改?”

阮钿嬉皮笑脸:“督公,你指的是我私设路卡,还是矮梨树那次,或者是勒索了几个咏社的官员?”他翻着眼睛想了想,“要么是这回的抗倭捐马?”

廖吉祥站起来,雪白的面孔看上去平静无波,其实已经发怒了,他朝捧竹棒的人稍动了动下巴,竹篾条眨眼就抽下来,“嗖”地一响,是竹丝刮肉的声音。

阮钿没有叫,展着背忍着,廖吉祥居高临下,看着血珠从那黝黑的肉体上渗出:“叫你长记性,别动歪心思,别碰脏女人。”

可能是一个“脏”字触了阮钿的心尖,不同寻常地,他小声顶了一句:“男人找女人,不丢人!”

他并没说出什么,可廖吉祥从那话里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说,”阮钿屏着鼻息抬起头,用一种叛逆的目光瞪着他,“我夜里搂的是女人,我不亏心!”

廖吉祥的脸先是涨红,接着变白,而后惨惨地转了青,他一定是忘了自己有条坏腿,抬起右脚就往阮钿的膀子上踹,踹出去,左腿便撑不住了,晃悠着往后栽倒,阮钿眼疾手快,跳起来抱住他,牢牢地扶稳了。

廖吉祥看向他的眼神是屈辱而怨恨的,一使劲把他推开,边往里屋躲边交代一句:“一百下,给我抽足了!”

第33章

五月初五,虽然是乱时候,不少人还是出来闹夏,按宫里的规矩,端午节这天宦官可以闲游一天,南京也是这个习惯,大晌午的,就看城郊的河堤上云锦成群,全是轻装快马、纵横骑射的小珰。

亦失哈的马紧随着张彩,他转左他就转左,他往右他也往右,简直是亦步亦趋,绕到一处清风徐来的河弯,张彩慢下来,拉住笼头叫他:“去,给我捧口水。”

亦失哈紧张地注视着周围:“差不多就回去吧,这两天乱。”

“有你我怕什么,”张彩灿灿笑着,因为热,脸上出了汗,红脸蛋映着黑绉纱,有青葱的秀色,“快点,我渴了。”

正说着,河湾对面徐徐过来一伙人,是着宫装戴闹蛾的女眷,有家丁模样的人守着,像是大户人家,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女子,往这边看了看,站住不动了。

浅浅一处河湾,十几步的距离,亦失哈认出来,是上回来府里找她的姑娘,什么王府的丫头,他赶紧别开脸,拽住张彩的缰绳就要走,张彩也看见她了,冷着脸不肯动,有要和她一较高下的意思:“亦失哈,我要喝水!”

“回去喝!”亦失哈凶了他一句,马头刚转过去,那姑娘居然跑了两步,提着裙裾涉水而来,“哗啦啦”是她急切的脚步,张彩像受了委屈,红着眼睛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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