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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77)+番外

一开始庾家主母听到消息,是很担心自己的女儿。待到庾茗找到后,知道自己女儿拖王家女郎下水之后,想的便是将女儿和此事脱离干系。

可是王家岂会是闭嘴吃亏的?那位王女郎的兄长远比庾茗要多,知晓自己妹妹被人拖下水生死未卜,会善罢甘休才怪。不等庾家想什么办法替女儿推脱,外头已经有了庾女郎将王女郎拉下水的话,而且后面越传越离奇,什么版本的都有。

虽然道,谣言止于智者。可惜人世的智者并不多,世家的世家子们有真才实学的,也有胡乱混着靠着家族名头的。即使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从哪个嘴巴不紧的下人口里出来的,但是世家主母们却是很关心,原因无他,为自己儿子选妇。世家看重家世,新妇本人如何有才不是考虑的重点,而是新妇身后的家族父兄们前途如何。但……说是这么说,谁想有个拖人下水的新妇?

庾家主母一头悄悄的给女儿办驱邪的事,一方面叫人去查这话是谁流出来的。结果查来查去,自家仆妇们嘴巴很严。但是不知道那日同去的女郎仆妇们嘴上严不严了,毕竟看到的并不是一两个。

庾茗的父亲瞧着妻子忙来忙去的,先是私底下请来巫人驱除邪魅,然后又是派人去堵谣言。

后院里撒了大把的盐粒,还别提妻子打算给女儿多造几套桃木的卧具。

他被弄得心烦气躁,外面的事他也有所听闻,气闷之下,他瞧着妻子说道,“流言如同洪水,光是一味的堵是么有任何用处的,相反还会更多人传。”

庾家主母原本就不满于丈夫在这件事上的冷淡,听这么一说,火气蹭的上来了。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阿茗好。”她辩解道,“也不知道是谁将此事宣扬了出去。此事可是关系到声誉。我如此做难道还有错?”

“她都这么做了,叫人抓住把柄,有何可以怜惜的!”庾茗父亲也听过此事头尾,这将王家牵连进去,可真是让他头疼不已。那家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到现在没打上门来,已经是王家厚道了。

“那可是你女儿!”庾家主母尖叫起来,“你这个阿父怎能如此说话?”

“我难道说不得她?!”

庾茗家兄长今日在王家受尽白眼,回来去拜见父母就听见父母吵成一团不可开交,赶紧上前劝架。

庾家主母嫁到庾家还是头一回红脸,这会她也不打算认为自己错,“阿茗身子不好,我去看她。家事就请你交予你那些妾侍吧!”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夫君涨红了脸在那里。

庾家可不是什么不规矩的寒门,从来没有妾侍管家的事情。庾家主母这么说,是要和夫君闹脾气了。

庾茗兄长还没有娶妻,自然没有的新妇去替婆母管家。此时他硬着头皮劝说父亲不要生气,待会他还得去母亲那里再劝一次呢。

**

夏氏一夜没有阖眼,三个儿媳谁也没有去歇息,个个熬红了双眼。外头的郎君们轮流去,除去身体不好的王彬,一家人是折腾了一夜。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夏氏这会全身都无力,甚至都没办法靠着凭几在枰上坐起来。纵使年轻也经不起如此煎熬,她脸色灰败的在儿媳的搀扶下在榻上坐起身来,强撑着道,“令人占卜凶吉吧。”

只有尽人事无效之后,才会求助于鬼神占卜。儿媳们听见后,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家主母已经发话,王彬那边也认同了夏氏的做法。

出事的河岸边,有人手持两只乌龟壳。面上有些犹豫,他将龟壳背部贴在手心上,双手合十念叨一番,就将乌龟壳向面前的草地上一抛。

那人去看龟壳,待到他抬起头来,已经有人在焦急的问了,“卦象如何?”

“大吉!”那人眼神晶亮,原先的萎顿之色一扫而光。

虽说找不到人,但是这个卦象也是个好消息了。

众人好受一些了。

找寻一夜未果的事情,同样也传回了谢家。谢安在书架前独坐一宿,听见跪在廊下的家仆回话。他坐在那里,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起来。

家仆看着他面色越发苍白,都有些心惊胆跳。

这位郎君向来喜怒不太爱放在面上,尤其是在人前。可如今他沉默着,众人宁可他找个什么发火。

可是郎君没有。

他低垂着眼帘,浓密乌黑的眼睫将眸子遮住。

院子里很静很静,安静的甚至连沙沙的树叶风动都能听得清楚。刹那间,所有声响急速离他远去,耳畔响起泉水叮咚的声音。

“手腕不要抬那么高哦。”

女孩笑道。

**

水,好多水,她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想要游泳逃出去,冰冷和绝望让她越发仓皇。挣不脱……王翁爱瞧着死活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惨白的手,那只手惨白惨白的。在逃命第一的潜意识里,王翁爱不但没有舍己为人的崇高思想,而是抬起腿,哪怕她身上上衣下裳的装束,一脚直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