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王谢堂前燕(231)+番外

人若无齿,那还能活么?

日后的事情更是坐稳了他的猜测,使者纳彩之后便口齿一夜全生,外人等闲见不到那位女郎,该是怎么样,还不是杜家人口舌一张一合的事情,外人哪里能够得知到真假?

不过这皇后之位,她不要,他想不如就给了想要的人。而且京兆杜氏的那一支势力不大,再扶也扶不起来多少。

“陛下,”杜皇后听闻天子驾临,勉强撑着身体在眠榻上起身,背后靠着隐囊。

“朕来看看你。”司马衍看着榻上的女子说道,因为常年的病痛,皇后原本饱满的双颊已经消瘦凹陷下去,面色很坏,没有半点血色。殿内浓厚的药味,榻上的病人,内殿里昏暗的灯光,这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浓厚的死气。

皇后生母裴氏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在客气的说着话。

“妾多谢陛下挂念。”杜皇后望见面前天子年轻苍白的脸颊说道,她面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夫君。她躺在病榻上,听着别人的热闹,周贵人产下大皇子了,周贵人又重身了。一桩一桩,听着好似是自己的喜事,但也不过是别人的热闹,天子给予维持了她皇后的待遇和尊严,却忘了她还是一个女子,渴望着夫君的垂怜。

“陛下,皇后这几日身体欠安……”裴氏在旁边说道。

“阿母……”皇后瞟了一眼母亲,有些不认同此事说起这些事情。

“既然这样,皇后应当要好好休养。”司马衍温柔说道,他上前坐在妻子身边,拍了拍她的手。

在徽音殿坐了一会,司马衍便起身离去,不知道为何殿内的药味总勾出他内心里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的身体也不好,式乾殿里怕也是药味浓重,他心里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比起这份相似,他更渴望是那一份暖阳。

而不是这同样的阴冷和虚弱。

皇后靠在眠榻上,望着司马衍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一会闭上了双眼。

三月原本是草长莺飞曲水流觞的季节,宫中却敲响了丧钟,皇后薨逝。

司马衍对于皇后的丧礼和陵寝要求俭朴行事,不必要求奢华,陵寝之内不用金玉,洁扫就好。

皇后的逝去对他的影响说大也不大,年底辞旧迎新的宴乐中,他让乐工奏响乐曲,有人说皇后才去应当减少些许,他象征性的减去部分,宴乐依旧欢颜笑语。

这一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几月,王允之上表,陈述庾氏下毒一事。他看着表上的字,眉头紧锁起来。他的舅舅们胆子很大,非常大。下毒一事都已经出来了,若是当初为皇后的不是杜氏,那么如今该是如何场景?

心里突然冒上来这么一个想法,他浅笑摇头,将这份可以说得上是荒谬的想法压入心底,让人将那位二舅召来。

“大舅已经乱了天下,如今小舅也想要重复一次吗?!”

司马衍一向在臣子们面前温润和气,如此大火还是头一遭。

他看着那位二舅汗出如浆,头颅低下。

心里有些好奇,庾家会给他怎样一个答复,第二日庾家传来噩耗,他那位二舅为了避免危及整个庾氏家族,悬梁自尽了。

如此结果,算是给王家天子一个交代,也是保全了庾家。

他都在心里赞叹,果然不愧是阿舅,连自己也能下得了狠手。死者为大,这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深究下去了。

五月或许是受了梅雨湿气的侵扰,他的身体越发不好,即使是二皇子的出生都没有给他的病情带来些许的转机。

司马衍沉疴之下,不得不有了些许的自知之明,或许这一回他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式乾殿内,庾冰的嗓音在下首响起。

“国赖长君,两位皇子都在襁褓之内,社稷重任怕不能担任,还请陛下裁决。”

司马衍此时转头都已经有几分困难了,他用力的呼吸着,努力的想多活一点,再多一点。他吃力的转过头去,望着坐在枰上的庾冰。

庾冰面上满是忠义,俨然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司马衍突然很想笑,这幅皮下面,到底是什么。

他弟弟琅琊王继位,那他的两个儿子以后要置于何地,二郎会容得下他们吗?他的这位舅舅嘴里满满的都是大义,恐怕是担心新帝舅家不再是庾家,怕在权势上有亏吧?

“陛下!”庾冰迟迟听不到御榻上的回答,语气急躁了些。

“陛下当以大局为重。”

司马衍转过头来,看着御榻上的承尘。

耳边的劝说声越发的焦急,听起来也越发的忠义起来。

“父子相传,这是先王的旧典,冒然改变怕是不妥!”耳畔传来一声反对声,司马衍望过去是何充,何充他记得政见和庾家并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