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白月光失忆了(61)
有个男孩蹦蹦跳跳,捧着一个大烟灰缸走在自己的前面,他的发梢微微有些卷曲,湿漉清澈的眼睛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默默跟在身后打伞的杭朔不由得一怔。
满目春光犹不可及,天地失色,唯有一个人千般好。
那是他在微笑。
......
忽然想起了这样一句酸溜溜的话,如果真正重要的人在眼前,一切的美丽都会变成旁白。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从前眼高手低,不相信爱情的人,终将被反噬。
杭朔那个时候刚刚回国,家中正逢变故,整个人消瘦又苍白,全身的黑色是他哀悼亡人的方式。
男人沉郁又寡言,总撑着一把雨伞走在晴朗的天气。他草木皆兵,所有的对家都在趁虚而入。
“我的网名叫许姜,那是因为我大哥最讨厌吃姜,我偏要和他反着来。”少年怀中抱着刚刚烘干的泥塑,一双有些脏了的帆布鞋摇摇晃晃走在马路梗上,灵活的身体像是条戏水的鱼。
他回过头,正好一簇碎金洒在眉眼,像是有人特意为他加冕。
“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杭先生?”
“......”
“那现在,我们可以接吻吗?”
杭朔嘴巴动了动,曲起手指却没勇气伸出去。
可他却向前一步,像只小猫钻到伞下,“别害怕,男朋友。”
他们在黑色的伞下轻轻触碰双唇,杭朔有些忘情,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他,喃喃低语,“姜姜......”
......
那天,你明明还爱我。
.......
杭朔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的规划线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地铁站。
陆桥唉声叹气,“我脚都快走烂了。”
杭朔无奈看着他发小脾气,从路边给他戴上小帽子,拍拍后背。果然,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走吧,带你去好地方。”
眼神骗不了人,这种炽烈的情绪和无所顾忌,陆桥在男人身上前所未见。
杭朔就是一个大木鱼,外表坚硬暗沉,你用多大的力气敲击,就会还给多清脆的声响,但有时候也会吞音。
梵音檀香外露,这本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但今天他肯为一个人破例。
......
陆桥揣着手,没好气嘟嘟囔囔,“好地方,好地方。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画展不好吗?”杭朔笑了,他这几天呲着牙笑的频率尤其高,陆桥已经开始怀疑男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七年前我就在这里看过这个画家的展,今年又碰到了,真是很有缘分。”
“信你的鬼话。”陆桥插着腰,把脸慢慢贴近巨大的油画,一股微微酸涩刺鼻的化学味道幽幽传来。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感觉画中草场上伸着脖子下蛋的公鸡有些意思,其他的一概抽象,一概不懂。
杭朔摸着下巴提出质疑,“公鸡不是不会下蛋吗?”
“这是艺术,艺术悖论。”陆桥面无表情,不懂装懂,鼓起两侧的脸颊。
杭朔点点头,熟悉陆桥以后,你就会感觉从他嘴里说出什么话,都不会太离谱,充其量有些天真和智障罢了。
偌大的会场一共有两位画家的展览,通州区画室众多,许多学生都会团队购票,拖家带口坐上一天,细细临摹前辈画作。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倒数着时间,墙面洁白,没有一丝斑点。地板青灰锃亮,观展的客人轻声耳语,学生的炭笔沙沙响个不停。
男人的脚步清脆稳重,一下下敲击在心上。
无人在意的角落,杭朔贴在他背后,男人左手虚搂他的腰,放低声音在耳边讲解。
“这位前辈在下乡时主动要求派去西藏,一路上把车边经过的路人描摹出万种风情......后来,他又三次进藏,把画整合成一个册子出版,但我还是喜欢最早期的画面。”
陆桥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随着杭朔的声音落地,这些画在眼睛里竟然都渐渐变得好看起来。
他小声问,“你认识他吗?”
“认识。”
“那算追星成功了吧?”陆桥也只有提起自己圈里的事情才会来兴趣,他转过头去,嘴唇就快要触碰到男人的脸颊。
杭朔摇摇头,“只是聊合作。”
但他很明显想起了什么,杭朔冷嘲热讽,“但也总比你的那个什么偶像靠谱多了。”
“什么意思,”陆桥疑惑,“我偶像......你是说叶弦?”
“哼,”杭朔从鼻子里出气,“以前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什么好人。接下来只等阮弥开大,公司的已经做好亏损预估了。”
“到底什么回事,”陆桥薅着男人袖角不放手 把身体凑近,“偶像什么的都是人设,谁管私下里。”
“你要听?”杭朔皱眉,似乎在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