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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温柔(92)

沈雁笙被推出好几步远,她到这时候才知道害怕,看到里面又打起来,脸色一白,拔腿就往外跑。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几个保安匆匆赶来,一进楼栋大厅就喝道:“住手!”

几个男人听到这一声厉喝,回头看到来人,顿了顿,这才撒开了手。

陆景策浑身是血地从地上爬起来,沈雁笙急忙跑进去扶住他,说:“没事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陆景策没说话,躲开沈雁笙的手,微微弯着背,脚步有些虚浮地自行往外走。

沈雁笙急忙追出去,拉住陆景策的胳膊,担心地问:“你去哪呀?你伤得好重,要去医院的。”

陆景策仍是不理,躲开她继续往外走。

那个时候的陆景策,很像在野外受了重伤的小动物,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只想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

灼灼烈日直直晒在他身上,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快走到路口的时候,终于还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

醒来的时候,陆景策看到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令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看到护士在给他打吊瓶,他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就拔掉针管。

护士吓一跳,叫道:“诶!你干嘛呢!”

陆景策从床上下来,径直往外走。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和从外面进来的沈雁笙撞见。

那是陆景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沈雁笙,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想从她身侧出去。

沈雁笙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他,睁大着眼睛问:“你去哪呀?你受伤很重,要住院的呀。”

护士也急忙跑过来,说:“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怎么能自己拔针管呢,吓死我了。”

沈雁笙低头看他的手,发现他的手背还在流血,下意识要把人往里面拉,说:“你别担心啊,你在我爸爸的工地上出的事,医药费都包在我爸爸身上,你把伤治好了再走啊。”

陆景策有些不耐烦,甩开沈雁笙的手,径直往外走了。

沈雁笙在原地愣了几秒,等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踪影。

*

那一年的沈雁笙也才刚满十六岁。

在她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来没见过比那个男孩更奇怪的人。

她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那个男孩子,谁知道第二天去工地上找爸爸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他。

他身上还有伤呢,居然又在大太阳下底下干活。

沈雁笙看着他把一块块砖从地上搬进斗车里,下意识走过去,站在路边的台阶上,将手里的太阳伞撑在他头顶。

烈日忽然被遮挡,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陆景策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抬起头。

沈雁笙朝他露出笑脸,说:“你昨天干嘛要走呀?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陆景策没应她,低头又继续干活,装满一斗车砖头,就推着朝楼栋的方向走去。

沈雁笙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再一次确认,这真的是个怪人。

*

中午的时候,沈雁笙去外面吃了饭,撑着她的太阳伞,正准备回爸爸的办公室睡午觉。

经过工地的时候,远远看到那个奇怪的男孩子坐在路边啃馒头。

她不自觉地朝他走过去,“你中午就吃这个呀?”

陆景策闻言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

沈雁笙抚着裙子在旁边坐下来,她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自我介绍道:“我叫沈雁笙,大雁的雁,笙箫的笙。”

对方并不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话。

她不气馁,继续和对方聊天,“你呢?你叫什么?”

对方仍然不理她,沉默地吃着手里的馒头,吃一口馒头,喝一口水。

沈雁笙注意到他喝水的矿水泉瓶已经很旧了,连标签都不见了,应该是自己装的凉开水。

“昨天打你那几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工地上。”

“你身上还有伤呢,光吃馒头可以吗?工地上不是有发盒饭吗?你没有吗?”

对方终于应了她一句,声音闷闷的,说:“有。”

“那你怎么不吃盒饭呢?”沈雁笙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饭盒,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对方又不说话了,像只闷葫芦。

沈雁笙盯着他看一会儿,忍不住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性格很闷啊?你怎么都不讲话?”

陆景策闻言顿了下,终于侧过头,看向沈雁笙。

沈雁笙露出笑容,说:“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诶。你是出来打暑假工吗?”

陆景策沉闷地“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又起身继续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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