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则是白衣如雪,面容俊逸,一双修长的眼里满是愉快,唇边带了丝懒洋洋的笑容。
面前府邸匾额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朱府。
门外已有人候着了,却是个穿着孝服的男子,他原本是沉着脸站着的,见他二人出现,立刻抬起脸,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容来,淡淡点点头道:“神宗兄,花兄,在下已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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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风声愈烈,府门上白色灯笼被风吹得不停晃荡,烛火惶惶,给这夜色添上了一抹诡异。
府内到处都是白色纱幔,在风中飘飘扬扬,格外惹眼。
屋里掌上了灯火。
等光线填满了屋子时,这才看见,房间角落里竟然横放着一口棺材!
森森寒意自那棺材中透了出来。
正是夏末天气,热气蒸人,手贴上棺材盖却能感觉到一阵冰凉。
棺材莫不是埋在土里用的?如何还会有人将棺材摆在房间里面呢?这般天气里,也不怕尸体会腐烂么?
白衣公子坐在离棺材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端了茶杯,目光却一直落在棺材上,长眉微微皱起:“就是这个?”
孝服男子点点头,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来,此时神色却有些黯淡:“棺材里放了冰块,尸体腐烂的不算厉害。”
提起“师父”二字的时候,他本来冷冰冰的声音也稍稍有些颤抖,想来是十分难过,却不得不控制好情绪。
一直安静的面对着窗子的青衫男子忽然开了口:“别太难过,人固有一死,你该想办法保住朱先生留下的东西才对。”
白衣公子点头,四下张望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角落,口中喃喃起来,却是问的那孝服男子:“不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孝服男子也随他看向那棺材,面无表情:“我把它放进了棺材里。”
白衣公子又点了点头,不语。
青衫男子摇头:“花兄轻功无人能及,萧兄武功天下第一,你二人在这里,别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万万不敢过来的。”
白衣公子面上隐隐有了笑意,眨眨眼,道:“还有个耳朵比谁都厉害的天下第一神卦。”
青衫男子似也觉得好笑,不禁莞尔。
孝服男子接口道:“武功再好,又如何比得上神宗兄的占卜?”
这被称为“神宗兄”的天下第一神卦,看来便是一旁的青衫男子了。只见他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淡淡道:“眼睛看不到,别的感官自然是要比别人厉害些才行。”
白衣公子神色有趣:“你如何会看不见?你那心可是比谁的眼睛都要看得清楚些。”
提起这个,青衫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纵然是看得清楚,别人不信又能如何?”他虽然看不见,一张脸却面向了白衣公子,道,“几个月前,花大侠也如你一般坐在我的摊子面前。”
白衣公子露出头疼的表情来:“然后你告诉他,下个案子的时候他就有个儿媳妇儿了。”
“不错。”
“所以我这个怕麻烦怕的不得了的人才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越是怕麻烦的人,麻烦就越容易找上身来。”他声音一顿,又转回脸,面对着窗子,敛了笑意,“时间快到了。”
说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沉声道:“那人若果真要来,以花兄的轻功要追上他自然不难。”
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点头:“怕的就是他们不止一人。若是他们声东击西,在下也会头疼。如此,萧兄与神宗兄便留在这里,守着那东西便好。”
孝服男子与青衫男子俱颔首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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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将更鼓的声音送了过来。
子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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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渐渐隐于云层之后,整个泉州城灯火俱灭,一片沉寂。
风声如泣,草叶簌簌。
屋中空气却如同忽然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细听着。
棺材中的寒气透过空气袭上身子,仿佛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皮肤。
白色的纱幔也被风吹的鼓鼓作响。
青衫男子霍然站起身来,失声道:“外面有人!”
话音刚落,只听木门微震,扇扇透风,椅子上,哪里还有白衣公子的身影!
孝服男子起身缓缓踱到窗边。
他轻功既然无人能及,事情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只是,还不等两人放下心来,又是“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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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
屋中烛火只有豆大,随风不停跳动,黑暗渐渐逼近,张牙舞爪般不停晃动。
冰块反射着烛光,散发出凉透人心的光泽来,几滴水珠便在这光泽之中滑落。
从窗户灌进来的风在屋中尽情肆虐,案几上一小沓白纸发出“哗哗”的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