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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35)

作者: 二师叔 阅读记录

其实一早就醒了,从夏司言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开始。

昨天夜里的吻好像消融了他们之间的很多东西,谁也没有提起那个下午的事。

他们又回到了夏司言第一次把喜欢说出口的那个时候。

这一次,他们没有被脚步声打断,韩佑也没有说到此为止,夏司言收起了坏脾气。

“我想摸摸你,”夏司言祈求的时候眼睛里有动人心魄的光,他满怀爱意地向韩佑求欢:“可以吗?先生?”

韩佑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搭在夏司言的肩膀上。他们把时间拨回了一切发生之前,夏司言还是那个懵懂的小皇帝。

也许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真的会给自己构筑一个安全的外壳,这方寸之大的床榻就是韩佑的外壳,穿上衣服起来,又是赤身裸体了。

浆洗干净的衣物已经叠好放在床边,夏司言不允许其他人进入寝殿,进出的宫人都是冯可的嫡系心腹,他们很懂规矩。

韩佑把薄被拉起来蒙住脑袋,床里还有夏司言的味道,使人无端生出许多眷恋。韩佑知道刚才夏司言坐在床边上看了他许久,那视线一直在抚摸他,从额头到脚尖,就像他们昨天晚上做的那样。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感受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抬高手臂握住梨花木床栏,繁复的雕花在掌心印下起伏而光滑的触感。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可救药。

夏司言陪着夏司逸在书房抄论语直至天色大亮,冯可来报说韩侍郎出宫了,夏司言神情冷淡地点点头,“他用过早膳了吗?”

“没,韩侍郎说要来不及上衙了,洗漱过后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冯可顿了顿,为难道:“这早上的药还没喝呢。”

夏司言手上翻着夏司逸写的字,随口说:“你把药热好,装在餐盒里。”

“要给韩侍郎送到吏部衙门去吗?”

“拿给朕。”

冯可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吴闻茨回吏部上值两天了,韩佑感觉这两天比他从前一个人顶着还要忙。

这段时间以来部衙处理过的大小事宜都要拿给吴闻茨过目,其中的一些关节之处还要细细解释,这就相当于把这一个多月的所有事情又重新过了一遍,光是这件事韩佑就做了整整两天才做完。再加上他之前病休耽误了几天,正好又撞上甘州出的大事,每天的公文连接不断地摆到韩佑桌上,简直能把人给埋了。

案头已经堆满,勉勉强强能腾出一小片地方办公。

韩佑坐在书案后头运笔如飞,门被敲响两下,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请进。

文选司郎中王文思探了个头进来:“大人用过早餐了没?”

韩佑抬眸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还没。”

王文思偏了偏头发出邀约:“走!”

官员们上值的时间太早,他们有时候赶得急,没功夫在家吃早饭,就会趁着点卯之后溜出去,在东御街旁边的小吃巷里寻觅些吃食。每天早上这个时辰,小吃巷的食摊前都围满了来吃早饭的部衙官员,下属碰到上司也能很正经地打招呼,彼此心照不宣。

韩佑有时也会去,不过这几日实在太忙,他手上不停,对王文思笑了一下,说:“我不去了,你帮我带两个孔记松饼。”

“好嘞!”王文思把头缩回去,片刻后又探进来:“要豆浆吗?”

“不要,”韩佑顿了一下,“今天当值的差吏是谁?叫他帮我泡一杯茶。”

“好!”王文思把门关上,脚步声渐远。

很快又有人敲门,是来泡茶的差吏,差吏问他:“大人喝什么?昨儿新买的雀舌要试试吗?”

“行。”

连着被打断几次,韩佑不得不停下来整理思路。平时他不会这样的,一心几用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可他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毫无由来地想到夏司言。

在公文中看到一个“言”字都要发愣半晌,看到“陛下”这样的字眼,更是觉得心里一抽,好像被人突然戳了一下。

叹口气,把笔搁在笔山上,想干脆专心致志地发会儿呆,转眼又看到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顿时一阵头大。只好又把笔拿起来,蘸了墨,继续埋头书写。

才不过一小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韩佑想着大概是泡茶的差吏回来了,便说:“进来吧。”

来人开门进来,又把门轻轻合上,走到书案前不动了。韩佑没有抬头,吩咐道:“你放下就可以出去了。”

进来的人还是没有动,韩佑余光瞥见大红色裙裾,有些惊讶地抬眸,便看到一个身量颇高的红衣女子。红底金绣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面纱上露出来的却是一双韩佑无比熟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