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108)

执念不禁冷笑：“你是想说，你一直爱着我，从来没有变过？那你又为何不能为我留一丝余地？”

沈烨沉默片刻，道：“不想失去，不代表不能失去。当遇见付出一切努力还得不到的东西，就应该毁灭。”

当初执念若选择留下来，他自是愿意给她一切。可当得知执念选择了谢书林时，他便只能冷笑着用尽一切方法去惩罚她，惩罚她的不忠与背叛。

其实他应该高兴才对，是执念的背叛让他找足了理由去狠狠的伤害她，无情的利用她。多好，不需要再选择，不需要再纠结，她终是自觉地踏着他编的戏码走了下去……多好！

可是那一刻，他心中却是狂躁难安，只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喝令她留下来，永生永世都不准走。这才是真正心中所想，他却不能做到，只能将所有感情压抑在心底，冷眼看着这出戏越发精彩，再将其引向着预写的结局中去。

此时此刻，她回来了，带着满心的恨和强大的力量，终是回来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力量，此时此刻就在眼前，等待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怎能不抓住？

“那你是要将我毁灭了？”

“我还没有付出一切。”沈烨将酒杯递到执念面前，见她迟疑着不愿接过，便苦笑着将其饮下，轻叹道：“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杀了你，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背叛我。”

“你有没有想过给我解释的机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苦衷！”

“人都是自私的。”沈烨目光瞬间凌厉，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入执念心中：“你可以为了谢书林做那么多事，怎就承受不起事后的责罚？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又可曾想过我的感受？自从你来到绿蜥族，我可曾对你有一丝一毫地亏待？我喜欢你，想得到你，为此我可以变得不像我自己，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就差没将心掏出来，却还是比不过一个将你抛弃的谢书林！”他早已分不清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是真正抑制不住情绪了，还是努力在将这场戏演得逼真……他只知道自己很激动，激动得不像自己。

执念觉得心如刀绞，不禁后退：“是你不愿听我解释！我没有背叛你！”她真的曾想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沈烨，却终是没有机会再将那些话说出口。

“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

“是你逼我的！一直是你在逼我！错是我一个人的错！花溪是无辜的，苏暮羽是无辜的，还有被牵连的坠兰……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她突然有些胆怯，真的无辜么……对沈烨而言，一个是帮助自己出逃的背叛者，一个是束缚自己留下的交易品……当她离开未名城那一刻便知道会害了他们……

“对！是我在逼你！”沈烨上前死死抓住执念的双肩：“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在逼你！你又何尝没有逼我？杀花溪，是你在逼我，杀苏暮羽也是你在逼我！封锁人界与妖界的入口，还是你在逼我！”

执念猛地将沈烨推开，愤怒道：“你疯了！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沈烨苦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执念愣愣地看着沈烨，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对我本就无爱，若是连恨也没有，我这一生可还能再见你一面？”

“……你疯了。”

“爱也好，恨也罢，至少在你心中我能与他有着相同重要的位置……这样就能将你留在身边。”

执念突然大笑起来，在她看来，这一切真是可笑极了：“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我可以继续纵容你一切胡闹的行为，也可以给予你比从前更多的自由。我想还你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我，还一个我欠你的家。你……还愿意回到我的身旁吗，”

和从前一模一样么……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回来吗，被仇恨占据的心还能再无忧无虑吗？她这一生早被毁了。

执念止住面上的笑，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烨，许久，开口道：“我愿意。”

沈烨似乎没有料到执念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心中有些惊讶。

“是不是该吻我了呢？”执念扬起一丝笑容，却说不出此刻的自己究竟快乐不快乐。

沈烨上前正要将她拥入怀中，却感到一阵刺骨疼痛，全身灵力竟是在瞬间四散游窜，不受控制。他低头，只见执念手中拿着一把墨绿的长刺，刺的尖端已是没入他的胸口。没有鲜血流出，他可以感觉到这把利刺正在吸食着自己的鲜血，摧毁着自己的修为，竟是完全无法提起一丝灵力。

他抬头静静看向执念，眉头深锁，却无一丝怨言，只是柔声问着：“你说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