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怀璧(57)+番外

作者: 蜜桃牛奶冻 阅读记录

她的唇温软,他的唇冰凉。

他仿佛寒冬里将要被冻僵的一条鱼,贪恋着相濡以沫中的最后一丝暖。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苏叶枕着云淮晏的手臂入睡,是与他成亲以来少有的安然,云淮晏望着怀里酣然熟睡的人,一夜没合眼。

第二日,云淮晏也确实没有食言,用过早膳,一整日的时光就听任苏叶安排。

他对她言听计从,她说想要去寺庙祈福,他便让人备马,她说想吃舒和斋的糕饼,他便让人去买,只在她期期艾艾地提议接苏槙过来一起喝茶聊天时,云淮晏脸色不豫,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改日吧,今日化雪,地上湿滑,他腿脚不便。”

当时苏叶哪里知道,改日,便是后会无期。

虽有缺憾,但这一日总还是快乐满足的,以至于在后来漫长而混沌的阴暗岁月里,苏叶关于这一日的记忆依然是彩色的,她记得这时的天湛蓝而高远,记得初春时候枝头上欲说还休的新绿,记得晨光暮色中云淮晏垂眸看她,眸光清亮而温和,仿佛涓涓春水。

云淮晏说忙完了事务,便似乎一夕之间真的闲了下来。

他依然每日早膳之后去一趟都护军军营,大约用过了午膳便回来。回平王府时,苏叶大多正在小憩,他就拿本书靠在窗边静静等她醒来,耳鬓厮磨度过那一日的剩余时光。

这样赌书泼茶的惬意日子仅仅是过了三四日,下起一场大雨,雨里还夹着零星雪花。

下雨那天,寒气沁骨,云淮晏回府的时辰比平日里要晚一些,走进无竹居时,苏叶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欢儿陪在她身边,两个人都瞪着通红的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脸色发白。

屋里没有人说话,外面瓢泼雨声压过屋里轻轻浅浅的呼吸。

窗子是敞开的,雨水夹着雪点溅落进来,沾衣欲湿,是缠绵透骨的冷。

但这种冷却抵不上苏叶心里的寒凉。她撑着桌子站起身站到云淮晏面前去,他比她高出许多,微微仰头看他时,忍了又忍的眼泪从苏叶眼角一线落了下去。

她想要问他,想要向他求证,却从心里生出一种掩耳盗铃的怯懦,将唇紧紧抿着,用力之下嘴角微微发抖。

云淮晏叹口气,将她搂入怀中:“小末,你还有我。”

苏叶身形纤细,伏在云淮晏肩头哭得发抖,仿佛一株风雨飘摇中的无依草木。

她的眼泪蹭在他肩头,在他青色的衣裳上洇出一片深色:“所以,欢儿听说的都是真的?”

第28章 风波起

端侯府的荣华不是一夕之功,而败落却只在几日之间。

二月初五,端侯府被指谋害宁王云淮清。

桐华山下的猎场自出事后数月之间一直由都护军守着,云恒派人从桐华山下云淮清的营帐中取来衣物,在大殿之上以此为饵,当真引得暖意中醒转过来的毒蛇屡屡攻击。

送到宁王府的一封指认端侯府的信笺是这场风波的关键。

云淮晏是当初云恒指定彻查此事之人不免牵涉其中,被急召入宫,与苏淳、云淮清等人都在磬竹宫里。

那封不知来处的信上将云淮晏数月之间关于蛇信草的调查详实列在云恒面前,云淮清招引毒蛇归因于蛇信草,蛇信草来自南昭,端侯夫人是南昭蛇女,端侯府中曾种蛇信草又在云淮清中毒后一夕之间拔除……

持有药草在前,畏罪拔除在后,端侯府似乎当真疑点重重。

大殿之上,苏淳依然冷静,他镇定自若承认自己的夫人是南昭人,承认府里种有蛇信草,却矢口否认这与云淮清中毒有所牵连。

他正义凛然:“若只凭这样的证据便要指认拙襟,只怕大梁境内的南昭人要人人自危。”

云恒面无表情,不做决断,只让温冀去将端侯夫人带进宫里来。

一番盘问,端侯夫人始终三缄其口,最终只能与苏淳一并先收押牢中,隔日再审。

却不料当天夜里,端侯夫人在狱中用一条单薄的床单自缢身亡。她留有一封血书,只说南昭人流落大梁,言微命贱,为了自己和整个端侯府的清白,以死明志。

这到底不是云淮清想见的局面。

端侯府与云淮定素来关系匪浅,当年苏淳甚至生过棒打鸳鸯拆散苏叶与云淮晏,将苏叶嫁给云淮定的心思。云淮清与云淮定储位之争局势未明,借着此事顺藤摸瓜,坐实了云淮定残害手足的罪名,不能说不是云淮清的一步好棋。

可惜,这件事在端侯夫人这里戛然而止。

不论端侯夫人是否有罪,终究是死得刚烈,云恒本对苏淳心生歉疚,隔日便要放他出狱,好生料理后事。

却不想端侯夫人牺牲自己却到底没能保得端侯府世代荣华高枕无忧。

上一篇:嫁给断袖之后 下一篇:东宫美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