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16)
从那之后,这台电脑就很少开了,扔在那里吃灰。
舒似随手在豆瓣上面找了个高分韩国电影——《黄海》。
是个动作片。
她边吃边看。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冗长而压抑,舒似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靠椅。
直到屏幕上播完片尾,变成了一个重新播放的旋转小箭头,她才动了动,抻了下双臂,关掉视频。
电脑左下角显示着:6:36。
舒似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把桌上的狼藉收拾好,起身拿到玄关去。
经过客厅时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没黑,满天的橘红。
是个很温暖的颜色,看久了却伤眼。
多么像一个人。
看,她又想起戚济南了。
舒似自嘲着,眯眼睛看了半晌,回了卧室拉上窗帘,抱头大睡。
*
翌日。
舒似睡到早上八点开外,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把手机丢到一边,靠起来点了根烟。
窗帘拉得很紧,只透进微微的光线。
舒似吐着青雾猜测着:外面应该是个晴天。
她现在每天醒来的第一瞬间都会心悸,手脚发软,甚至喘不过气,要在床上躺很久才能恢复如常。
她知道这是因为长时间的日夜颠倒,饮食不规律还有上班时无节制的饮酒所导致的。
是这份职业给她带来的副作用。
舒似起床洗漱,洗完澡出来只裹了条浴巾,坐到梳妆台边开始给皮肤做护理。
自从跟戚济南分手之后,她过得尤为邋遢,没化过妆不说,皮肤也没好好打理。
因为当时走的急,护肤品也没带走,在酒店的那几天也完全是去买了一套基础护肤的将就一下。
现在戚济南走了,她落了清净,郁郁寡欢也够了,总得活得像个人样吧。
舒似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修饰了一下脸色和五官。
涂完口红,舒似扯开包裹着头发的毛巾,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齐肩的直发处于半干状态,根根分明凌乱地散在肩上。
在卧室稍微成米白色灯光的照映下,她偏冷白的肤色稍微暖了些,修饰后的五官更精致,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
她平淡地向下看,脖颈纤长,锁骨微深,浴巾裹住的一圈隐现着轮廓。
美则美矣,却如同不会流动的一潭死水。
舒似缓缓眨眼,扬唇一笑。
那双暗淡的双眼才光泽明亮起来,红唇衬托,眼波流转。
不就是个狗男人嘛,分手就分手呗。
一切都会好的,大不了重新来过。
*
临近十点,舒似去了医院打针。
又是一水的小女孩在门口排队。
舒似走过去的时候碰巧听见了其中一个女孩子在问护士:“边医生呢?”
舒似听着,往办公室里瞟了眼,靠门边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那戴着口罩的护士早就见怪不怪,答道:“今天边医生休假。”
“哦……”
一行小女孩们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其中几个直接就离开了。
一想到可以不用见到边绍那张脸,舒似的心情瞬间顺畅。
打完针后,她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回到家里,她先洗了个澡,接着把家里一切和戚济南有关的东西都翻新了一遍,除了那台价值不菲的电脑。
东西很多,舒似上下来回搬了很多趟。
等一切都收拾完之后,她喊来换锁师傅给自家门换了个锁。
第二天风和日丽,舒似起了个大早,动身回D城。
第7章
前年两城之间开了高铁。
A市到D城的动车,不过一个多小时。
舒似特意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戴了顶渔夫帽,也没化妆,把自己的形象尽量往朴实上靠。
她没让家里亲戚知道自己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唯一晓得的是她外婆。
舒似记得,三年前她把自己下海的事情告诉外婆时,外婆什么都没劝,只摸了摸她的头,用方言说:“你好好的就行。”
她抱住外婆,窝在外婆瘦得皮包骨的肩上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那是她这些年唯一的一次崩溃。
*
舒似上一次回D城还是两个多月前。
外婆夜里起来上厕所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硬生生自己捱到了天明,才给舒似她舅打了个电话说这件事儿。
那一跤把老太太摔进医院,断了两根肋骨,住了将近一个月。
老人家身子骨本来就弱,后来出了院,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
舒似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外婆已经住院一个多星期了。
舅舅在电话里说:“你外婆起夜时候摔了,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吧,她不让我跟你说……”
等她风尘仆仆赶回D城,外婆躺在病床上,生得本来就瘦小的老人此时看起来更加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