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野跟庄绍吓了一跳。
“把店转了咱们住哪?”
“我还没说完。”于娜眼睛红红的,“妈还说让我去找住处,要两室一厅,最好离学校近一点,找到合适的拍照片给她看。”
这才不到半个月,变故就已经到了要卖房子的阶段,孟野觉得很难以接受!还是庄绍想起来:“还有吗,有没有说姥姥的病怎么样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不好啊,好的话能卖房?!”
庄绍望着他,表情有些错愕。
孟野一下反应过来,脸上也呆了呆,马上低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这样大声吼他。
庄绍摇摇头。
第二天三个人分头行动,借周日那两小时课余时间跑遍了好几个小区,钱也汇了,小广告也印了,回来就贴到门口和街边的电线杆子上。
一开始尤英一个电话也没接到。这很容易理解,店太旧,位置也一般,平时生意就不见得多好,只是勉强够一家人生活,现在骤然要转肯定没那么顺利。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有人主动打给她说要盘店。尤英立刻请了护工照顾老妈,自己收拾东西连夜赶回雁岭跟对方谈。
三个孩子去上学了,回来以后她洗澡换了衣服,把自己拾掇干净以后就坐在前台等。深秋的天气风刮得厉害,卷闸门被震得哗啦响。
傍晚时分对方才上门。
来的是个很显年轻的中年男人,自称姓谢,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尤英怕他是骗子,留了个心眼看停在外面的车,牌照居然是临江的。
这个谢某某站在自己面前,令尤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仔细打量应该是因为他穿着打扮很西式,比如这件巴宝莉的风衣,在雁岭八百年也看不到一回。
“你要盘店?”
“对。”这姓谢的环顾四周,看得也不算认真,只是随便地扫了一遍,“跟你聊还是跟你老公聊?”
尤英不屑:“我男人早埋土里了,跟我聊就行。”
对方笑起来:“大姐你讲话挺有意思。”
“谁是你姐,别攀亲戚。”
“你看着就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姐,不算占便宜吧。”
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可以,早一脚把他踹出去了。不过进展到谈价阶段后尤英发现这男的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不还价,说多少特别痛快。
“我这人对做生意完全不感兴趣,纯属买来玩玩儿,买完之后你先帮忙接着开。”这男的看了眼表,“等我找到接手的人再说。”
“那好啊!我正愁带着孩子没地方去,要有个过渡时间就最好了。”
“有孩子?”
“仨。”尤英比了个三,“三个人三张嘴。”
“那是不容易。”
“所以啊,”她幽幽叹了口气,“你接手就算帮我大忙了,我谢谢你。”
姓谢的笑了笑:“客气客气,细节咱们改天再谈吧,我晚上还有个局。”
下晚自习孟野还要训练,庄绍一个人骑车回去,骑到半路发现后面跟了辆车。
回头看,是辆黑车,牌照是临江的,故意开得特别慢。
他两脚踩到地上,警惕地盯着车里的人。
车窗降下来,开车的人把左胳膊架在窗边,大晚上的顶着副不洋不土的墨镜对他笑。
“为什么跟着我?”
那人朝他招招手,笑容不减:“你过来你过来,让我看看。”
庄绍纹丝不动。
那人摘下墨镜往后面一扔,车蹭近了些,隔着不到一米距离自下而上那么打量他。
庄绍问:“你到底干什么的?”
“别紧张,我看看你,你看我像坏人吗?”
“我看你像有病。”
那人乐了:“你怎么一点儿教养都没有,你妈怎么教你的?”
“我没爹没妈,行了么。”
车把捏了又捏,庄绍终于收回目光继续骑。可那车还是跟在屁股后头,一直跟到他回到宾馆,进门了才撤。
第二天,第三天,连着好几天那辆车总出现在他面前。庄绍从一开始的困惑,到后来心里隐约浮现一些猜测,就是没法证实。
第四天尤英催着姓谢的来签合同,到晚上快11点他才来,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一来他就把人名章之类的东西拍桌上了:“合同呢?签吧!”
“不再看看了?”
他摆摆手,签完就把钱转了,扭头找人:“你儿子呢。”
尤英开始说没回来呢,说完觉得不对,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他笑笑正想解释,庄绍跟孟野回来了。
“你——”
庄绍错愕地盯着他,他可能也觉得现在聊那些不太合适,想想还是告辞:“我走了英姐,回见!”
人一走尤英就对他们宣布店已经转出去的消息,还说暂时能继续住在这里,不用搬,问他们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