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行夜微微睁大眼睛,呼吸屏了屏,全身像是被定住般,难以动弹,连往后退的力气都没有。
秦泛舟眸中光影流转,一时酸甜苦辣齐涌心头,他垂下眼帘,渐渐松开了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是真的,是吗?”
秦泛舟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的幻觉中,每当如此时,凌行夜会狠狠地推开他,眼底厌恶无比,然后消失在他眼前。
他的身体轻颤,指尖中的一粒丹药,顷刻被碾碎,化作缕缕粉末。
凌行夜蹙眉,上前一步。
秦泛舟却骤然后退,宛如在避洪水猛兽般,脸上甚至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凌行夜眼角微敛,“你之前说见到我,是什么意思?”
秦泛舟低下头,深吸口气后,抬起头,唇角轻勾,“一些遐想而已,不必在意。”
他主动靠近一步,与之前躲避的人判若两人。
他伸手想要触上凌行夜肩膀,指尖在咫尺间,顿了顿,而后利落的拍上,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你没事就好,我们十几年没见,今晚正好叙叙旧,对了,以前······我年少不知事,要是有冒犯的地方,多多见谅。你是吾父的义子,说起来,我们应该像亲人一样,现如今,我也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人了,往后若是有什么麻烦,我也可以帮上忙······唔,感谢以前对我的照顾,吾父若泉下有知,必定很是欣慰。”
凌行夜抬眸,盯着喋喋不休的秦泛舟,他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表情毫无破绽,完美的无可挑剔。
连曾经一眼便能被看透的眼神,也收敛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深潭似的眸子,沉寂幽深的再难窥测分毫。
凌行夜默然,秦泛舟变了很多,成长的太快,现在站在他面前,近乎陌生。
他想起很早以前,一直觉得秦泛舟是块洁白无瑕的美玉,让他想要藏在手心,好好护着。
可是如今,那块玉,似乎碎得四分五裂,最糟糕的是,好像是他亲手碾碎的。
秦泛舟手负身后,扫了眼四周,微笑道:“现在已是深夜,想必你也累了,今晚先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他说完,径自从凌行夜身旁走过,忽地,手臂被用力地拽住。
秦泛舟身形一顿,而后回头轻笑道:“府邸中客卧都未收拾,你先在此将就一晚,我去七宝······”
“不必了。”
凌行夜冷声打断,松开手,提步离开,“我回战司。”
秦泛舟怔然,望着凌行夜消失在楼间的身影,指尖狠狠地嵌入手心,在血迹弥漫之际,渐渐松开了手。
去战司,也没什么不好。
宽敞的庭院中,一白一灰厮打在一起,你一脚我一掌,打得鼻青脸肿,肉眼模糊。
“我大陆第一神兽,绝不怕你!”
“本座万古凶兽,难不成怕你?”
“打,哎呦。”七宝捂着脸颊,牙齿咬得轻颤颤,“你竟敢咬本神兽,跟你拼了!”
炎御吐出几缕浅毛,歪着脑袋,嗤笑了声,“有本事现真身打,本座没空与你在此玩闹。”
七宝瞪红双眼,保持着理智,这里是城内,现真身打,不是自找麻烦么,它一个利落的翻身,手掌抬起,一巴掌呼了过去。
“近身肉搏,我也不会输的!”
炎御对着袭来的手掌,淡然地闪身,心头却突然一悸,它眯起眼睛,顿了片刻,便被猛地扇倒在地。
七宝见得手,愣了愣,而后扯起雪白的牙齿,露出胜利的笑容。
炎御站起身,双眸凶光一现,四周霎时旋起玄光,放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七宝凝神,蓝白的光芒也顺势而起,隔空对峙。
这时,一道身影从阁楼走了出来,两兽同时收手。
炎御想起之前的心头悸动,言语不善,“你不要命了吗?本座好不容易帮你恢复灵身,告诫过,心境不能乱,否则神魂会”
“该走了。”凌行夜眼帘微垂,打断道。
炎御舔了舔手掌,漫不经心道:“去哪?”
去哪?
凌行夜唇角微勾,抬头看了眼夜空,“随便吧。”
离开这就行。
正此时,怀中传音玉泛起颤动,他掏出看了眼,不出所料的是唐景修。
自魔域出来后,每日都会收到唐景修传来的信息,多是些暗司之事,他懒得理会,便一个也未回。
但现在,他心情烦闷,二话不说地回了个。
闲得慌是不是,有毛病么?!
另一边,还未放下传音玉的手骤然收紧。
你在哪?
凌行夜揉了揉眉心,回了句,带几坛醉月过来。
他扯了扯衣襟,对两只灵兽撂下话,“别跟来。”
七宝噤声,神色惶惶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