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舌[重生](97)

廖晓拂揣着手跟在师父后头,紧握手心,恨不得垂着头只看靴面。

自从应了那事,虽说殿下已亲自和陈白霜将此事说开,可小福子见了师父就像耗子见了狸猫。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师父,若他与旁人说自己乃是为了殿下大计才豁出脸面去的,兴许那人信个五成,剩下那五成自然是当小福子贪图荣华,拿了太子的好处。

可这事到了陈大公眼里就不是那一回事儿了。别说是太子有意诈小福子,就是不诈也是自己徒儿乐意而为之。小福子恋慕动心已不是短茬儿,恐怕一年有余。与其说是将计就计,还不如说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徒儿求之不得。

碍着主子是当今太子,陈大公这气无处倾诉,只得将殿中的规矩立得森然有序,把各处侍从的口风再紧了又紧。

绕过红墙环护便是凤鸾殿正殿的垂花门,青石板止于此处,白玉般的磨石砖汇于抄手游廊的开端,通左右两边。虽说已不是盛花之季却仍旧花团锦簇着,可见赵皇后将爱花护花的喜好从太师府带进了宫里。

游廊两面皆是玲珑雕空阁,妃子们喜爱在窗格上镶金嵌银,或点缀宝石。赵皇后这处却只安放了各样盆景小树,每种样式皆出自于皇后之手,或作岁寒三友,或作平安喜顺。如今再配上这近百盆的菊花,其花香非一般可比。

陈白霜引路,顺着游廊步入前殿,拂尘一扫跪下唱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武贵妃娘娘,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大公一跪,后面接二连三跪了一片,廖晓拂必然也在里头。起来后太子经过身边,住了住脚,对陈大公说道:“陈公公有劳,入宴后叫小福子伺候就得了。”

“老奴省得,谢殿下惦念。”陈白霜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侧脸召唤小福子跟上。就看自己那不争气的徒儿抿着唇角,轻笑着跟太子跑了。

唉!陈大公讪讪重叹,情动年少不知愁啊,生怕满宫不知他给太子做了小宠。

“殿下,奴才方才扮得像不像啊?”廖晓拂见师父不跟着了,跑紧两步贴了上来。近来日日与陈鸳消磨苦学,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皆是六哥亲自把关的。然而就是这样的名师也只教出了个三分弟子来。

祁谟勉为其难地点头应道:“是比前几日精进了。过会儿子待在孤身后,哪儿也不准去。”说罢便入了席。

赵皇后宫中设宴乃为家宴,也不愿摆高架子,遂而宴席没了诸多的规矩,各主也落得开怀。今日赵皇后身着一身正红,富贵雅致。发髻中仅用一支百合步摇便端住了主位。左右首的位置分列坐得是武贵妃与大皇子祁顾,纵二排是陈贵人。下首分列是荆妃与二皇子祁惋。三皇子生母冯贵人本身位分不高,碍于三皇子的脸面与祁商分列次下首。几位平日见不着的答应小主与之同纵,坐最下位。

元帝自登基便不偏爱女色,故而后宫好颜色不多,位分大多不高。三位年长的公主已嫁为人妇,多用于牵制朝堂命官或藩王旁支。祁谟不禁动容,难道对父皇而言,儿女乃是权衡弊益、制衡谋欲的棋子吗?复而想起鸿门家宴之恨,既然天家无父子,就别怪他今后无情。

“儿臣拜见母后,路上耽搁着来晚了,叫各位娘娘好等,是儿臣不对了。”祁谟入席前朝母后一拜,并未如同往常一一见过,杀个措手不及。君君臣臣、臣臣君君,太子乃是诸君,自然不必行礼。在这宫中只有他父皇、母后及父皇的长辈能受得起太子这一拜。再有便是傅大学士,那是祁谟恩师,自然也受得起。

而那句是儿臣不对就算是对长辈交代了。

众女眷一一起身向祁谟回礼。未免冲撞了皇后,妃嫔大多身着淡粉、明绿、湖蓝等偏色,再配以锦绣罗缎,明媚却不争艳。

武贵妃嫣然含笑,手中卷着一绢霞粉色的帕子,道:“太子一向心系社稷,晚来也是赶巧了,叫臣妾与各位妹妹们多沾沾姐姐福气。这样好的菊花,怕是满宫都没有几处呢。”

“贵妃娘娘安好。”祁谟盯着武贵妃头上那支凤莲子缀金百花簪说道,心头已然不悦,这般华贵当真是执掌凤印的心呢,复而又道:“后面可是陈贵人?怎么?孤上次丢了那玉坠子,叫人找着了没有?”

陈贵人今日本欲躲着太子,谁料首当其冲就被拎了出来,起身忙答道:“是妾身管教下人无方,还请殿下赎罪。”

“太子还有玉坠子?我怎得不知?”三皇子笑问,与大皇子交以眼色。

“太子的好物件多,你又见过什么?不过皇弟的火气今日怎得这样大?”大皇子冷眼笑道,用手摘了果盘中一枚葡萄放于口中,“秋日凉爽,火气不聚,皇兄可还惦记着你宫中的吃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