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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95)

张广之如梦初醒一般跪道:“臣失职!竟不知殿下何时出来了!”

“起来吧!又不是失职一回二回了,若要砍头都不够砍的。”祁谟笑道,踹了张广之的武靴一脚。张广之两月不见主子也是惦念着,抹了把脸就起来了,跟在身后连连点头道:“谢殿下不杀之恩,殿下交代的事臣已办妥,就连小凉庄那处毛坯屋都修葺着呢……咦?今日怪了,怎得没见着廖公公?”

太子一回身便赏了一拳,不轻不重打在张广之的胳膊上,脚步也停了。“没规矩了是不是!回宫不知先问主子有何吩咐,只打听孤的小公公作甚!”

“臣知罪!臣又失职了!只是廖公公从前总跟着殿下,忙前跑后的,今日忽而不见了,倒觉得殿下身旁空了一大块儿地方,倒不习惯了。”张广之木讷道,与太子绕过一处斜石假山,“今日回宫,廖公公那大哥还特意塞了五、六两银子,托臣带进宫里。说若是见着拂儿了就交给小弟,若是见不着就交给齐兄,看看齐兄用不用得上。”

祁谟眉峰一挑,淡淡道:“拂儿?”可脸上已然一沉。

“是了,他大哥说廖公公原本叫廖晓拂,不叫廖小福的。兴许是宫里头的主子给改了。”张广之不察气氛冷闷下来,倒是直接说得痛快,“廖晓拂,啧啧,这名字是廖家老二给取的,那可是个才子啊。廖公公娘亲怀着身子的时候婆子们都说这一胎看着像女儿,他二哥那年已经识字了,生生挑出来个什么晓风拂月的好听诗句,给定下个名字来。谁知落地了还是个带把儿的,名字也就没再改动。臣虽说没什么太大学术,只懂兵书,也能听出廖公公这名字不好,太惹眼了,这要是让什么小主听了,非要……诶?诶?殿下怎得不走了?”

太子那脸上已带了十分寒冬冰雪的肃然之气,惊得张广之不知说错了什么。

“殿下,臣是不是又失职了?”张广之闷闷地垂首,不敢动弹。这还是头一次见着太子发怒,虽说动静不大可那双凤目中的冷冽寒风不是假的。

太子怒了?

祁谟暗自缓了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啊!若不是孤清楚你的为人,今日这一通胡说就叫你身首分家!那一声拂儿也是你叫的?他伺候孤多少日子了,你可曾听孤唤过一次!”

“这……难道殿下也知道廖公公的名字?”

“孤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的事孤什么都知道!再胡说就打发你去倒夜香!”祁谟咬牙切齿道,“再有,你方才说什么带把儿的!小福子是什么身子?出宫几日忘了怎么说话不成?往后张口长着记性,别叫他听着了!”

经太子一提点,张广之顷刻间大惊失色,自知方才那话是宫中大忌,恨不得扇一个清脆的嘴巴,斥道:“殿下赎罪!臣这话是得罪了!万万不会当着廖公公说出去!若是再有一回,殿下不必动口,臣自己抹脖子!”

“长记性就好,往后宫中多有事端,祸从口出这四个字每日多念叨几回。”祁谟念他无心,再算上张广之事事尽力,更有将廖公公一家安置妥帖的苦劳,勉强忍了忍就当作罢。从前太子无能,谁都能踩上几句,祁谟偶然听了也不以为然。可他能忍得下作践自己的话,未必能忍得下作践小福子的。这可谓就算是……护食儿吧。自己碟子里的糕点,旁人闻了不夸几句香就算了,还给胆子敢说不好吗?

末了还觉得胸口不舒坦,太子心眼子小起来吓人,扭头给了张广之一句回击,道:“怪不了玉儿那丫头看不上你。”

张广之听了隐然忧道:“殿下……殿下英明,这都看得出来?”

祁谟怅然道:“必然。玉儿那丫头是母后身边儿养大的,虽说是个丫鬟,眼界却高了些,恐怕是……恐怕是你得吃苦头了。”

“臣没想过其他!玉儿妹妹眼界高是应当的。”张广之大胆回道,踌躇了片刻,又说,“臣自然是配不上,玉儿妹妹早已心有所属。若殿下能给她出这份儿嫁妆,臣宁愿拿出积蓄来给玉儿妹妹添妆。”

“此事……你想多了。”听到张广之说成这样了,祁谟也便不再瞒着,他自然看得出玉儿对青松有情,但世上唯独情这一字奈何不了,缓缓道:“青松是何人?他乃是重阳候苏元山之娣孙,历代忠臣之后,数代世家出身。不是孤不想帮,而是……若是青松也有此意,大可明媒正娶之后抬个妾室给玉儿,可孤看着,只怕青松根本不知。你若对她真有情意,该怎样做就不用再教了吧?人心终归都是肉长的。”

张广之抱拳请道:“谢殿下指点!臣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