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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55)

阿姐去了,苦想了那么久,阿姐竟然早就去了。

“可是睡醒了?”祁谟正在寝殿门外交代玉儿这几日得了空多陪着些小福子,听里头的人醒了,迷蒙间就开口唤起自己来,脸上一阵欣喜,没白疼他。

“殿下赎罪,我……奴才今日不知怎了睡久了,伺候得不好。”小福子倦然滑下

床榻,慌慌地去套官靴,一低头才发觉两只脚赤条条的,细溜的脚背白得晃眼。

祁谟料到他醒来就会慌了手脚,故而慢悠悠坐到他的榻上,手疾眼快地搀了他一把。“莫怕,你那鞋袜是孤来脱下的,没叫旁人看了去。想必今日是哭狠了,你倒是睡得快,孤还想你未必真睡得下。”

小福子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两只赤脚左右相掩,自己身子龌龊残缺,故而没长出寻常男子的足形,脚弓弯弯,怎么都像个小娘子,顿时说道:“这使不得,殿下莫要脱我鞋袜,若要师父知道了,不好。”

“无妨的。今日刚回太子府你那师父就来要人了,脸色都白了,就差怪罪起我这太子来。只因正赶上一场细雨,我怕你骤然醒来受了凉气,又哭过了,内火外寒必要发起高热就没晃醒你。你倒好,抱着太子的膝头睡了个大觉,孤连动弹都不敢啊。你那师父更是了得,我唤他上前头坐阵,他倒好,眼神刀子似的,真是要扎死孤了。”

太子生得俊美,说起方才发生过的事来双目惬意上扬。廖晓拂赶忙说道:“殿下怕是想岔了,我师父不敢对殿下不敬的。”

“我看也是如此。”呵呵哪里就是如此,祁谟看着那陈白霜胆量颇大。在太师府宅外他便换了车马,亲自把小福子抱过去的。那大公看自己徒儿不是醒的,太子又只身穿中衣,眼旁的青筋都爆凸起来,恨不得把小福子抢过去,好好看看这孩子的身子可有不妥。

“今日的事,多谢殿下了。小福子代家人谢过殿下。但请殿下安心,家事是家事,误不了奴才的本分。”睡得足了,廖晓拂的思绪也清楚起来,原来真不是梦呢。

“别说那个。来,先尝尝这蛋羹,你玉儿姐姐特特吩咐厨娘做的。阿姐虽是走了,想必更不愿你这般自苦。你师父,你玉儿姐姐都疼你着呢。”祁谟从食盒里端出一个六角小碗,掀开小盖,一碗蛋香浓郁的蛋羹还温着,一手捧着过来,“快吃些,方才玉儿看你眼皮红肿,捏着帕子将孤堵在寝殿外头,非要问出是何人将你刁难了。你这小奴才的排面当真比太子还大呢。”

廖晓拂将近空腹一个白天,怕是饿过劲儿,忽地想起内衫中还藏着块儿点心,急急去摸。太子一见就笑了,说道:“别找了,孤翻出来时那糕点险些压坏,便叫厨娘拿去仿着做,往后再吃。”

“谢殿下美意,原想着带回来吃的,别糟蹋东西就好。”小福子谢恩,堪堪拾起银勺,转动几番又放回去,苦色道:“殿下,小的吃不下,总想着阿姐,心里不舒坦。”

这孩子当真是重情义。祁谟暗自称赞,刚刚小福子未醒他已吩咐过张广之先从殿里支些银两出去,在太师府周遭找一处寻常民屋,先将人挪过来。往后自己与太师府那位的来往过密,时时带着这小奴才,也好让他解一解想家之苦。

“你大姐这事,孤不瞒着你,已经命人打听得差不多了。”祁谟略略一顿,凄然说道,“这个仇,孤帮你做主如何?那人牙子想必是拿了你阿姐的救命钱,又料想你活不过去,才耽误了大姐性命。”

“殿下可当真?真能为我那阿姐做主?”说话时喉头一阵甜腥,好像咬破了舌头,廖晓拂眼中像噙着泪,实乃噙着恨,“恐怕不止如此,我那二哥口口声声说写过家书的。我当职不满时限,虽不能与家人通字却可带个口信儿。那人牙子每年二次往来宫门交接,竟骗了二哥说将信送来了!他……他这岂不是两边都蒙骗了!将我廖家的人当痴儿玩弄!”说道最后竟颤着声苦笑起来。

祁谟对着他煞白小脸哄道:“这些都好打听,你说过自己进宫并未受人逼迫,究竟他又如何将银两蒙骗了?当真是你花了他的银两?若真是如此,明日叫牧白给你把脉看诊,不准不听。身子上的病根不除去,等年岁大了就该报应回来了。”

小福子一听,耳朵急红了几分,连忙道:“不必宣牧白师傅,小的不曾花过那人一两银钱的。这其中的事……殿下若是要听,我说了便是。”

祁谟听得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将他纹丝不动的身子拉近了些,并排坐着贵妃榻上,又拿过一条毯子给廖晓拂包上身子,拍了拍他紧绷的后背。“若不想说也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