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舌[重生](353)

廖晓拂自然不敢接这东西,虽说苏婕妤并未加害过谁,只是个一味知道争宠的女子,可到底是住在武贵妃宫中养胎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谁知武贵妃会不会送什么东西过来加害于他,令太子难做。

“公公,奴婢求求您了,奴婢求求您……”乐心急促地求道,转着头四处观望,躲着前来捉拿他的御林军,“公公,奴婢求求您看一眼,就看一眼吧,小主的信在里头。奴婢、奴婢不能久留了……”说完将包袱放在了车轮一旁,朝廖晓拂狠狠磕了几个头,提起裙角慌忙跑进了偏巷。

“这……”张广之瞧着那团来路不明的包袱,自然是不乐意的,“廖公公听卑职一句劝告,武贵妃心狠歹毒,若是指使那丫头送来不利殿下登基的东西,怕是要误了太子的大事。如今宫中人心惶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公就当没见过这丫鬟,这包袱也不必捡,最好碰都不要碰。”

廖晓拂站在车架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真不管了,叫这马车从包袱上碾过去,自然一了百了。可他也不知怎么了,冥冥中有股力量催着他跳下去看一看。

“那……那咱家就站在这车架上,拿车室里扫尘的拂子挑开包袱皮,看看究竟是何物件,竟叫乐心不顾性命地送出来。看完了咱家就回去。”说着,廖晓拂回身取来拂子,把那细细长长的玉把手伸过来,像挑灯芯那样轻轻一挑,就将云清色的包袱皮挑开了一角。

里头睡着的,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孩儿。

“诶呀!罪过罪过了……这、这得赶紧捡起来……”廖晓拂这下就怔住了,雀儿般跃下车架,将地上的包袱抱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下他可看通透了,包袱里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怕是饮饱了睡得香甜,嘴边还有两个漂漂亮亮的酒窝。

“我的祖宗……那丫头怎么送来个孩子!这是谁家的!”张广之也跳下来看着,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廖晓拂反应快,立马蹬上了马车,说了句还请张大人快快动身便将车帘放了下来,一颗心吓得扑通扑通直跳。

虽说也是一头雾水,可廖晓拂这份机灵劲儿还在,怀里的孩子咂咂嘴,鼓着小腮帮子嘬了嘬手指头,不到半柱香的时刻他就想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了。

廖晓拂不知道皇上未死,还当这是皇上的遗孤。手在包袱皮里摸了一摸,果真摸到了一封信,仔细摊开过目,竟然还真是苏婕妤诞下的公主。

那信上写道:廖公公安,小女无能,不能亲自跪见,切勿怪罪。异变突然,武氏一族落狱,小女恐怕也将难逃一劫。但幼女无辜,为人母者实属不舍。犹记没落之时,唯有廖公公伸手相助,从不敢忘,故将幼女托付于恩公,还望看在小女深念往日恩情上,留这孩子一命,不必按公主礼制养育。今日一别,怕是后会无期,四皇子若要斩草除根,还请廖公公高抬贵手,刀下留人。

信写得仓促,字迹不整,还有几点化开的水晕,怕是娘亲诀别之际的泪水。

至此,廖晓拂更是不敢声张了,抱着小包袱缩在车室里,生怕惊着旁人。他怀里的可是皇上的血脉,太子能容得下,四皇子未必有这个肚量。可这女婴算起来还是殿下的妹子呢,苏婕妤信中写明不必按照公主礼制养育,只求活命,怕是真的走投无路,才狠心写下这样一封决绝信。

廖晓拂看了看那睡着的女婴,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按讷不住有些新奇。他自小净身入宫,已经是无后之人了,从未敢想自己还能有怀抱婴孩的片刻。而这孩子,恰恰还是殿下的妹子呢。想着,廖晓拂扒开孩子的襁褓,手指尖点着玲珑的小鼻子小嘴巴,又摸了摸孩子的下巴,不知怎么了就越看越觉得小公主与殿下真有几分像。

怀里像抱着云,廖晓拂也不知自己这姿势对还是不对,力道是否妥当,却不愿再将孩子放下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小公主至多二、三月份大,哪里就看出与殿下相貌相似了,可他一想起这孩子与自己殿下的这份亲缘就心里头暖融融的,甚至动了心思,想自己偷偷摸摸将小公主养大。自己已经是死了心的绝户人了,没有小雀儿就没了子孙,若是能看她咿呀学语,看她扎两个小团子发髻,该多好啊。这样好的孩子,可万万不能叫四皇子赐死了。

“吁——”张广之在外头叫停了马,下来迎道:“廖公公请!咱们又回太子殿了!”

“诶!咱家……咱家这就下去,莫催。”廖晓拂整了整扯乱的包袱,像抱着个传家宝,也不敢直接往下蹦了,而是先挪坐下来,再伸腿,稳稳当当地下了车架。一路上风景再好也顾不上看了,低着头就往大殿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