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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348)

靠垫软得很,绣得是金凤祥云,帘布上的花样更是漂亮,还是双面绣的翔鹭五福,真不知这样一丈布料要几位绣娘连夜赶制。而窗案下的竹亭香炉中燃着的是他最为熟悉的气味,太子殿中常年不断的荣檀香。

“张大人,咱们可进城了?”廖晓拂迷迷糊糊了一路,不曾掀开帘子过,这时候自己挪了个圆圆的蒲团,放在帘布后头,板着小腿坐好才问。

“回廖公公,方才颠那一下便是城门。公公莫怕,车马前后共有苏家兄弟过百人,绝不会出什么差错。”张广之虽说也是一夜未眠,可他与廖公公的心境相距千里。北境守城一战中他被太子留在阵下,未曾上阵。昨夜是张广之头一回与太子并肩齐驱,扬鞭落马,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战魂燃起来就总想着再杀几场。宫里出了变天的大事,自然太子是暂时出不来了,只能还是托付他来接廖公公。张广之深感殿下对自己的信任,更是看清了廖公公在殿下心头的份量。这接人的马车乃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共马匹十六才拉得动。如此兴师动众,只为了将廖公公接回宫去,恐怕再蠢笨的人也看清了太子的心意。

当年丢魂落魄地逃出宫来,叫廖公公没得身份跟着乱跑,今日便要正大光明地将人迎回去。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懿制,殿下摆明了不想将心上人掖藏起来,而是要摆在明面上,放开了手去疼。

“咱家没在怕,就是方才打了个盹儿,醒来差些没认出这车。”廖晓拂自然是喜欢精致物件的,可这车室里的一星半点儿他都不敢动,若是他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的马车,恐怕抱住树墩子也不会上来坐。

张广之听了心里一酸,真为自己主子喊冤喊苦,太子自北境如同扒了一层皮才奔回来,竟阴差阳错与皇后娘娘再无母子缘分。他怕廖公公多问,便劝道:“廖公公若是累了便再歇息片刻,殿下与万人混战,却只惦记公公周全,可别憔悴消瘦了,叫咱们太子看着再心疼了。”

“诶,咱家不累,就是心里头想殿下想得紧了,恨不能一夜之间练就一身好本领,常伴太子身畔……”廖晓拂揣着小手,正儿八经地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便问:“……那个,咱家偷着问问张大人,昨夜咱们太子是不是好生英武?咱家没用,不能跟着一起去,殿下的身手了得,真想跟着看看呢。”

“嗯,那是自然。”张广之如实答道,只挑些无关紧要地来说,真不敢叫廖公公知道太子身上落下伤痕无数,“咱们太子耍了一手好枪法,不是卑职吹嘘,那大皇子的刺客也不窝囊呢,见了太子都不要命上来拼杀。最是凶险之时,殿下被十余刺客围困……”

“殿下受伤了?”廖晓拂听着不好,手掌抚着胸口,劝慰自己莫怕莫怕,忍不住伸着小脖子往前问。张广之在外头恨不得伸手就给自己一个嘴巴,这张口直来直去的,怎么就说出来了。正当他懊恼之际,前头一队人马直面而来,也不闪避。两队兵马就兀自对上了阵仗。

“来者何人?”张广之喊道,看那将士的衣着不像是苏家的人。

“劳烦兄台让让路!我等乃是新任御林之下左营精骑,护送赵太师府上的门生前去捉拿余党!”带头的那人抱拳回道。廖晓拂在车室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雀跃万分。太子曾告诉他,二哥便是太师府今年收的门生,高兴起来一掀帘布,朝那头试着喊了声:“里面的人可是廖家的?”

“拂儿?”廖玉林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手中攥着一沓子东西,连忙塞回胸襟的衣口中。他唤了一声,便在人搀扶下跳下了车架。果真那头的人也轻轻回了一句,廖玉林还未听清,就瞧见最招人疼爱的三弟从那华美金贵的马车中蹦跶下来了。

这车……这马车不是皇后娘娘的懿制吗?廖玉林来不及细想,怀里就是一热。廖晓拂许久不见家人,想得眼睛酸得发疼,这一路受到的惊吓全数化作了委屈,一猛子扎进了亲二哥的怀里。

“二哥……真是二哥啊!拂儿好惦记你啊!”廖晓拂的鼻尖儿眼瞧着就红了,廖玉林心中又怎么好过?原本入宫的人应当是自己,当兄长的竟让幼弟吃这么大的苦,廖玉林于心有愧,不住打量着三弟,心里算是安定了。

“拂儿高了,比上回高了得有半头多,想来太子没亏着我家老三。”廖玉林拍了拍三弟的脸蛋,亲热极了。

“太子他……殿下没亏着我吃喝,总说我瘦,吃着吃着就长高了。”廖晓拂揉着鼻子,有点儿小撒娇,他太惦记家人了,瞧着二哥便心疼起来:“二哥怎么瘦成这样了?可是入朝为臣太过辛苦了?听殿下说你过了春闱又中殿试,阿姐地下有知也会含笑的。对了,大哥呢?小妹也在胤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