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舌[重生](346)

“娘亲不是他杀的,而是另有其人。”祁容的声音微微发抖,不是惧怕而是体虚所致,“只不过……方才跑了的那人也不能留下活口,若是要杀便要即刻派人去追。刺客绝不会弃主公私自而逃,必定是……必定是为了销赃灭迹,将武相安插在胤城各处的暗哨依次抹掉之后,再自诛殉主。”

“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我还能见着当年死了的四弟!”祁顾知道自己今日彻底败在了这双兄弟手中,笑声疯癫起来,“想不到,你不是死了吗!叫皇后亲手扔进了池子里!你不该活着……是皇后!皇后竟瞒天过海将你救下了!哈哈哈哈……不亏,我死了不亏!只是你若想将武相血脉铲除干净怕是痴心妄想了,乐贤办事利落,天亮之后,胤城绝找不出一处暗哨来!”

“痴心妄想!”许久不言的皇上突兀地骂道,仍旧端正地坐在那个龙位里,“朕居然被皇后骗了二十年,她竟将朕,将朕骗了二十年!”

“是你杀了她!”祁谟登时警觉起来,猛然回枪,身形一闪朝大座冲去。

“是!朕乃天子,凡是叛天意者就是叛朕!”皇上不避也不躲,迎面去接,枪尖正巧停在了他的喉结上,再前一寸即会见血封喉,“朕就是被你所杀,也绝不让你坐稳这个龙位!双龙戏珠之局想不到竟真的应验了……只是朕早已拟好了废掉太子的诏书,立安婕妤腹中之子为太子,你眼下既不是太子,坐上皇位也是谋反的逆子而已!将来千代万代的百姓都会知道你这皇位不是名正言顺得来,而是弑父篡位,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孤能再活一次,早就是逆天而行!”染血的枪尖几乎刺着皇上的喉结划过,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经历北辽大军的锤炼,祁谟的气势犹如蛟龙冲海直上九霄,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太子了。是父皇命人杀了母后,祁谟只消稍稍一想就恨不得亲手将人了断了,可他还有一件事要说。

“孤还未曾与父皇说过吧,安婕妤腹中所怀的乃是她青梅竹马的孩子,两人你情我愿,并非是父皇的麟儿呢!”祁谟冷冷说道,脸上翻涌出嘲弄讽刺的神色,这张面孔一旦沾染了邪气就像极了四皇子,简直难分难辨。这件事才是真正能给予父皇重伤的事,果真,当他说完,元帝随即猛地向后靠去,紧紧贴住了龙位的靠背。

“什么!不是朕的?”元帝争强好胜的心劲儿瞬息间破散了,对君王而言,没有什么比妃嫔怀了别人的骨肉更坐立难安,皇室血脉混入了旁支,只想将安婕妤满门抄斩,“你说不是朕的!”

“自然,孤安排那位公子入宫做了安婕妤身边的侍卫。疼了九个月的孩儿成了旁人的骨肉,不知父皇心中作何感想?自己的孩儿要亲手处死,又立旁人的骨肉做太子登上皇位,父皇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荒谬!”

这时候殿外的嘶声由嘈杂渐渐平缓,苏家兵砍杀的叫喊已经围了整座养心殿。

大局已成,尘埃落定。

“孤本想留你一命!可你却派人杀了母后,休怪孤无情!今日你我父子情分就此了断,不管孤是不是太子,你都不会再有孩儿了!”祁谟冷冷斥道,手掌发力,欲将枪身推进最后一寸。

“你是从什么时候,动了弑父夺位的念头?”皇上脸色惨白却仍旧保有威仪,似乎天地间没有能将他击垮的人和事,但眸色中的精神像是刹那灰败了。

“什么时候?恐怕孤也记不清了!”祁谟与父皇冷冷对视着,蓦然想起上一世天差地别的家宴来。兴许就是在上一世父皇废掉自己那一刻,或是在那碗棠花甜汤被拂儿喝下去的一刻,又或是这一世重活回来,母后说起幼年那桩惨剧的时刻。

“恐怕是从上一世开始,孤必要弑父夺位,否则必叫父皇所杀!”

皇上仍旧维持着他的坐姿,双手放于膝头,看不出任何神情来。“哈哈哈哈,好一个上一世。”笑着他眉头一挑,不以为然道:“动手吧,君死亦为君,你要杀便杀!从前的每一事朕都不曾悔过,若有悔……就是后悔那日没有在观星斋将你母子三人一同除去!留下了祸根!但你若要继位也是痴心妄想,皇后已经不在了,你们兄弟二人有得争。他是你的嫡长兄,你已被朕废掉!若没有继位诏书,这皇位轮不到你,应是他来坐!哈哈哈哈……恐怕皇后今日就要死不瞑目,魂魄不得安宁,看你们兄弟相残。丹陛之上自来就没有手足情意,朕倒要看看,你与你四哥又是如何争得过双龙戏珠的天命!”

祁谟已经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特别是听父皇提及母后更是心口剜痛,生不如死,先不管四哥要如何与他争位,这个父皇是万万活不过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