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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340)

“呵,父皇失去的龙子可真不少啊。”祁容明知此刻凶险却忍不住嘲讽他。意料之中的巴掌从天而降,祁容咧着嘴角笑看龙颜大怒,真是命中注定的克星,头一回被人赏了巴掌就是父皇打的。

“放肆!”皇上着实怒了,从前太子为了保命不敢忤逆,如今命悬一线倒是胆量放开了。见着这张脸,皇上就想起皇后那个从不外露喜怒的女子来。“那时,朕出得一子,虽说只是个侍寝丫鬟所生的孩儿,却仍旧怜爱非常。每日都要去看一看。怎知那歹毒妇人为了争宠,竟将不易克化之物掺入了饭食,叫那孩子日日反吐不止。朕不知内情便能日日前去看望。但不足周岁的幼童终究熬不住这种折腾,日渐消瘦,短短一月有余,御医再多的补药也无济于事,那孩子便再没了气息。这便是龙嗣的真相,女子视孩儿为争权夺爱的阶梯,皇后也好武贵妃也好,皆是同样的人。”

“莫要用母后与你那贱婢相提并论,母后仪态端庄秀丽,生性良善和婉,是你不配。”对父皇的恨令祁容甚至开始自厌,厌恶身上流有他一半的血,恨不得削肤剃骨将这肉身的一半还了。他才没工夫听皇上忆起第一个孩儿是怎么死的,在祁容心中,这些人都活该给母后陪葬。

皇上虽说与太子并不亲近,可到底是时常相见,怎么都不觉得眼前的太子是曾经熟悉的儿子。祁谟自小读圣贤诗书,绝不会称谁人是贱婢,便问道:“朕问你,皇后如今还在太师府上?”

“母后自然是留在太师府上,那是她的母家,她出生的府邸。孤看着宫中今夜要变天,又怎么舍得叫母后再回这冰冷无情的鬼地方,自然是要……留在她幼年玩耍过的太师府中稍作歇息。”提及娘亲,祁容心口好似被利剑剜去一块,止不住得生疼,猛喘了几口大气,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孤竟不知道父皇如此痛恨女子,那又为何要娶?皆是你麻木不仁的借口罢了!只是可怜孤那四哥了,他才是皇后嫡出的长子,身份尊贵,于情于理,这个太子也由不得孤来做,而是四哥来当。若四哥不死,也该像孤这般高大了,站在这里,不知父皇能否分得清孤与他来。”

元帝自然知晓今夜不眠,猜不透此乃四皇子的拖延之计,更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认定了早已夭亡的四皇子。“可惜!可惜他早已经去了,去了的人多说无益!双龙戏珠星象早已被朕破局,区区两条幼龙又如何能困住朕!”

“报——”御林军统领快步上前,跪道:“禀圣上,大殿下已于惊麟宫自甘受押!可否带上前来问罪!宫中蝠翼已伤大半,四面宫门暂无异样,却有三万兵马于城外聚集,势欲攻破城门!可否派大将镇压!”

“这么轻易就押住他了?朕不信,此事必有内情,先将人押上来!”战袍猎猎,元帝手心微微发汗,自然明白养心殿中风平浪静皆是假象,外头不知损了多少人命才稳住了大局。他坐回大座,双手放于座侧两条金龙的额头之上,视线渐渐在太子脸上凝聚。

不用皇上开口问,祁容就知道他心里猜计着何事,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手无寸铁,回道:“父皇看孤作甚?孤在这养心殿里,还能叫人攻城不成?”

“不是重阳候的兵马?”重阳候的人是绝不会拥立太子之外的皇子,私兵是少不了的。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对皇城而言这兵马无异多一重堡垒。可皇上也知道,若自己执意废长立幼,除非夜屠苏家满门,否则忠烈之后必定要起兵。

“重阳候确实是有私兵,可数目哪里能有这么多。”祁容回道,笑意透出力不从心的疲惫。到底身子不如五弟结实硬朗,经历了母后的事,眼下将将能再站住。他定了定神,算起城外兵马的数目。在小凉庄得天独厚的山境里,祁容用盐引官吏的油水养着精兵一万有余,战马不过五千。重阳候的人,想必就多一些,怎么也有二万。单看并非能成大事,加起来不一定抗不过六万御林。

这话皇上是信的,从前蝠翼也报回数目来,重阳候的私兵大抵只有一万五。他哪里知道这里头有四皇子的兵,又看向了太子,眼中的疑虑未散,只是淡了一淡。

“想必父皇也猜出这兵马效忠的主公是何人了。”祁容动了动嘴皮子,开始将这攻城的大罪往武相那边推,大皇子敢反就必定早有准备,“孤在父皇手里,重阳候的人根本不敢大动干戈。可除了孤,父皇可别忘了还有一位皇子手中有兵呢。”

不是太子,就是大皇子的人。这两个人选在元帝心中左摇右摆着,但孰之大罪已不重要了。“押大皇子进殿!”皇上怒喝道,英武的剑眉微不可查地一动,瞧向在一旁候着的幕得贵:“备鸩酒两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