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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130)

待太子紧赶慢赶回了寝殿,就看小福子抱着膝坐在踏子面儿上,呼噜呼噜睡成一个团子,连帽带玉冠都没拆,恐怕还想着等太子回来守岁。陈白霜自然脸色发暗,连忙唤人上前,吩咐将廖公公抬到自己屋里去歇息。祁谟自然是舍不得,笑意满面地赏了陈大公一包子金裸子。金裸子可不比金瓜子和小金条,那可是足足的小金锭,半月弯弯中心凹,每一颗都雕刻有吉祥满福的吉利话。

陈白霜那心眼儿多如漫天繁星,自然明白这不是赏他,而是打发他下去赏人的。来来回回凤鸾宫跑一趟,跟着的宫女太监及侍卫就有半百之多,都等着掌事大公这年根儿最后一哆嗦。这时候的赏赐不能少了,福根儿赏下去能花不说,人人图得是好意头,象征年底都有得收。

陈大公看着身后眼巴巴儿的下人侍从,无奈咬了咬牙,躬身领了太子恩典,拿上名册去正殿唱名打赏去了。

至于他那宝贝徒儿,自然是叫祁谟抱上贵妃榻,脱了官服又散了发。虽说小福子这般年纪放在宫外早已成亲了,但祁谟也就只将人搂在怀里护一护,心疼他下身受过疼,总觉得孩子还小自然要多等等,同时也担忧自己若真猛浪起来,不知这样的小身子能否受得住宠。

廖晓拂自然是不知道了,鼻尖儿埋在太子胸口睡了个满觉。第二日醒来还忙不迭跑去太子床边磕头请安,愿殿下今年大运当头、顺遂平安,还当自己是头一个给太子拜年的,仰着脸领了祁谟一把小金龟。

眼瞧初四过了,廖晓拂闲下来惊觉自己错了大事,竟将殿下的生辰给错过去了。但想来也是心有疑思,太子生辰呐,那该是多大的动静。宫中除却皇上、太后和皇后,哪一个能大过太子去?可这腊月初四正日子竟无人提及,这……这太子的生辰当是黑白不提地混过去了?

廖晓拂不知太子和四殿下满月时的灾象,怎么也想不通透。大寒一过,看似万物凋零实属生机暗发,提着灯笼顺墙边走着,小福子都能想出三月后这犄角旮旯能钻出多少绿莹莹的草苗来。

“谁!”夜色刚落,檐头还有宫鸦掠过,前头宫墙一转,两个贴在一起的人影儿迅而分离,廖晓拂眼毒盯了个正着,忙呵一声,打着灯笼上去要追。跟着的侍卫一看不妙,拦不住廖公公也只好跟上去看看。太子有令,廖公公若伤一指,跟着的人自断一臂。廖公公若有大碍,跟着的人不必回来请命。最要紧是绕着皇子走,管他是几皇子要招廖公公过去,太子有令一概不必应对,直直将廖公公带回太子殿即可。这些侍卫都是新提拔上来的亲命,时时记准自己是给太子办事,必定压在皇子上头。

一身水粉栀花银纹对甲袄裙的侍女从那阴影里走出来福礼,端着肩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如履薄冰,低低声道:“奴婢觅儿给廖公公请安,见过廖公公。”

“觅儿?”待丫鬟的脸庞从影中凸显,圆圆的鹅蛋脸叫廖晓拂几分熟悉几分生,心头蓦然一动便记起来这人,回应道:“原是觅儿姑娘,方才没吓着吧?咱家出门替太子办事,身边总跟了侍卫,若是莽撞了还望觅儿姑娘莫怪。”

觅儿看着就是比他年长的,但廖晓拂过了年也越发明白事儿了,踏出来一步就不再是曾经一清二白的人物,他是太子殿里的人,是跟在太子身边儿的人。品级虽只抬到八品使监一级,可再低三下四就会给殿下没脸了,师父也时时敲打出来行走切忌小家子气。故而称其一声觅儿姑娘,廖晓拂是不可再称呼丫鬟为姐姐了。

“没、没吓着,是奴婢自己不好,倒是……倒是惊动了廖公公,该是奴婢赔罪。”觅儿慌忙福礼,待廖晓拂过来免了才起身,娇小羸弱叫人生怜。

“觅儿姑娘莫怕,几位侍卫大哥也是心宽的,自然不会计较。还请觅儿姑娘回去给你家小主带一句好,咱家身上压着的琐碎太多,还未抽出身来给贵人道喜呢。”廖晓拂冷不防地这样说,宫墙下寂静无声,唯有几人的喘息。

听了这话觅儿的身子彷如被晚来寒风打了一瞬,柔柔一颤,笑道:“是了,小主也惦记着那日廖公公的好。只是廖公公身处太子殿,不常出来走动,小主如今刚抬了位分不敢前去叨扰,也怕是避人耳目,不给自己招揽祸事。”

不给自己招揽祸事?廖晓拂倒觉得安贵人这祸事可非同一般,怕是灭九族的大罪呢。他惦着手中的灯笼,小身板儿纹丝不动,瞥了觅儿一眼,拖长了语调问道:“咱家也是同样,安贵人那日赏了银钱,小福子本该亲自去才是,没了规矩倒让你家小主不好做了。方才那与觅儿姑娘一处的人可是你家小主?若是不妨就请出来吧,小福子也给贵人道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