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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122)

“胡闹!”元帝轻笑打断,声大却不厉色,显然是不想苏雪如数吐尽,可眼底的确信已是显而易见了。郡主之相貌从未有外人亲见,西番使节的车马长足五里,又不叫女眷露面下车,只有八百里加急的蝠翼亲兵日夜密探才得以见过一侧面。此事事关重大,元帝不信幕得贵的嘴有多老实,故而从未与一人提过,满朝文武更是不知。

而久居深宫伺候太后的小女子若能说出来,岂非真是能凭字断命?若真是这样,那这郡主的贵妻命数是错不了了,兴许往后还能召唤西番各部族兵马。若真与太子联手,还当真是夫凭妻贵,如虎添翼。看来万万不可,是万万不可。

谢海荣立在殿中,早已面无血色,并非是惧怕欺君之罪,而是这凭字断命的本事实乃仅有,万人中无一人能参透,除非是极大的造化才有天命恩惠,莫非此女真得着了大宝殿上师的真传,连自己断不出的天机都能点悟?武贵妃望向他的眼色如同冰刀,盼着他张口能驳嘴几句或推了这一通胡诌。而谢海荣也不过问了,此女敢在皇上面前开口,必定是深谙此道,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高人面前,自败下风。

这一眼望过去,武贵妃原本支着的腰一下无力软了,强撑着坐起,心有不甘亦有大悔。机关算尽地引太子入局,谁知这局并非死局,白白给人做了黄金嫁衣裳。太子若娶郡主可真是柳暗花明,抬了命格。

但事到如今皇上必定要改圣意,郡主是绝不嫁与太子了!这才是叫她真正大悔之处!悔啊!这样好的贵妻命格,管她是不是番邦外民,娶来正妻位压阵还不怕大皇子没好妻命吗?悔啊!只恨自己贪心不足,忙着撇清这一支,叫谢海荣胡诌什么克了宗室父辈,隐喻暗指必有血光之灾!若现在自己张口求圣上指婚,岂不是自掌巴掌又歹毒诅咒大皇子去克他父皇吗?真是悔啊!

而这一遭皆被太后当成了一场好戏,想来今夜惊麟宫和养心殿是睡不安稳了。簌簌落雪声灭了又大,大了又灭,压住这宫中每一片屋檐瓦片,不多时融成透明的冰水,滴答滴答地清脆落地,甚是好听。

太后听着这好听的轻响,暗自轻嗤,摘了护甲亲手执盏,小口将凉了的蜜茶饮尽。这蜜茶叶泡过的水温热时候不觉得怎样,一旦凉了,方能叫人咂出滴水中厚积薄发的滋味,怎就比不过那几十筐的枇杷呢?这沉淀过的甜可比枇杷果轻飘飘的香扎实多了。

看来孙儿这棋法已是学着了。

太子回了大殿就与苏大人进了书房,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廖晓拂闲得无事,收拾了个小包袱就与几位侍卫大哥跑了一趟钟鼓司。钟鼓司算得是他最熟悉的地界,哪怕这处的林木入冬后阴郁昏沉,再配上按时按点的钟声,就连宫中黑鸦都不显不吉,仿佛只要有个活物来就能给人在宫深气阴的影中壮胆。

赶巧了,廖晓拂回途又遇上了苏答应。只是今日不比往日,侍寝后的小主当真是鲤鱼跃过龙门去,穿得用得无一不是好的,就连丫鬟乐心都鸡犬升天,再不是那日受苦受冻的二人。苏妤雅也不为别的,瞧着廖晓拂就一小福,还当是廖公公将画像送进去了,对她有了大恩,瞬而褪下手腕上新得的和田玉镯子就叫乐心忙不迭送过来。

乐心这丫鬟素来贪恋钱财,也无其他,就是总不舍得小主那点儿银两发散出去。可如今小主是得宠了,自己面上有光,再加上怎么也是小福子搭了把手。吃过一回亏总不能再吃二回,故而谦恭了几分,怎么也要廖公公接下来。

廖晓拂有过上回的教训,再加上被师父敲打过,当着侍卫也就不多推辞,收了又说了几句给你家小主请安、苏答应是个有福气的应承之言,戌时一刻才回了太子殿。

祁谟早与苏青松定好了时辰,出了太合宫直接回来就进书房去。重活至今祁谟还未与苏雪碰过面,事事皆由青松代为传话。

苏雪会算八字命盘是上一世就知道的,那是他已封了惠王,身为惠王妃苏雪自然看过太子的八字。只是那年二人皆命不由己,苏雪只从只字片语中断出了自己劫数难逃的命。太子实乃孤煞之命,少不得志又赶不上运,并非是好命格。特别是这时辰不好,若太子早生一刻则是旺妻命,但偏偏等他落地之时就成了克妻命。如此可见凡嫁于太子的女子大多命数不好,或膝下无子或死于非命。谁想这一断就叫苏雪断着了,当真是膝下无子、死于非命。

祁谟知道自己不善作假,许多缘由若是自己来说太过于惺惺作态,而善用人之道就是叫旁人说了自己要说的话,这才想出叫苏雪出面。这丫头既然懂命批就难不住,哪怕太长寺少卿过问也不惧。父皇上一世用迎娶惠王妃的法子弃了他,这一世必定要用郡主了。既然圣意难却,干脆使一招借力使力,叫苏雪丫头顺着圣意来说,想必武贵妃也不敢拿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