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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床下长出的boy(91)

作者: 番大王 阅读记录

沉默良久,许皓“嗯”了一声。

人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会说漂亮的场面话,劝别人时一板一眼,也能把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了。高中的我可不会这些,为怎么拒绝人绞尽脑汁,提出分手时恨不得给许皓跪下来道歉。

我大了。——不光是许皓,我自个儿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许皓把我放在家门口,我们互相道了再见,外表看来一如往常。

他的车开走后,我站家门口看了会儿江景。

这条江,还是七岁时那条波光粼粼的江;我记忆里的小白,也仍是青春的少年模样。

他们没有变,变得好像只有我,我越来越大,越来越老,越来越不一样。

脑袋里一闪而过,他温柔嗓音和浅笑的模样。

“哪里大啊?你是小仙女,多大都可以拿仙女棒的。”

我记不太清楚完整的对话了,可这一句莫名的记得很牢。

我闭上眼睛。

小白,我真的不想大了。如果等你回来,我长出白头发、皱纹、老人斑,那时你都不能叫我小兔了。我还想做拿仙女棒的小仙女呢,老仙女多难听啊。

其实啊,我有时候觉得不公平,会恨你。

凭什么都是我等你来找我,我不可以去找你吗?

我觉得很吃亏啊,我爱你太多,像我从前说的,它越来越多了。

你都没有爱我,说都没说过,你真的爱我吗?

你到底回不回来呢?

你看家也有了,我也在。

你回不回来呢?

我愈发觉得,你和我的感情一直是我单方面的幻想。我好想你,可你老是不理我。你说离开一阵子,这都七八.九十阵子了,你怎么始终没来看看我?

你回不回来呢?

回应我的是“呼呼”江风。

我伸手去抓,抓到茫茫的空气。

活着比较好吗?

我活着,可我的身边什么都没有。

拿钥匙开门时,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打起精神:夏兔,长大没什么不好!至少长大能赚钱,能把这套房子买回来!

屋里很黑,又很空。

它和从前的类似,又很不一样。

几处来自地下的孔洞被水泥填上了,前主人重新铺了次地板。屋子里,能扔的杂物都被扔了,能拆卸的大件家具全被堆到杂物间。

刚刚拿到房,没有来得及添置太多东西,只把旧住处的东西搬过来了。

今晚,我连睡觉的床都没有。

——我都觉得自己好笑,也不知道急匆匆住进这里,是要干嘛。

洗洗擦擦、拆拆搬搬,腰酸腿痛地整理到了后半夜。

临睡前我想着,要最后去杂物间看一看,小时候我的那张公主床还在不在。

不在的话,明天得去家具城买一张。

本不抱太大希望,意外的是,一进杂物间我就看到了它。

床板、床框、床头板,零零散散堆成一堆。

夜已深,我并没有要收拾的打算,却鬼使神差地拎起一块床板,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无名指的指腹接触的地方,突地触到一小块不平整的凹陷。

尚未反应过来,我以为那是板子的花纹。不过,在那儿做什么花纹呢?——如果是一架完好放置的床,我指腹所碰到的,是板子朝着地板的那一面。

于是,懵懵懂懂间,我将手中床板翻了个面。

杂物间昏暗的白炽灯下,那块不明显的凹陷略微有些失真。

我不可置信地盯住它,手撑着墙壁稳了稳身子:板子蒙了薄灰,但掩不住,那凹痕是一道人为的刻字。

指尖不住地颤抖,我在上面轻轻擦拭了两下。

字迹异常深刻,经年累月,仍清晰如昔。

那笔迹过于熟悉,和我的像极了。

我的字,一笔一划要写得很清楚,每个字都爱写得格外的圆。排成一排看,宛如胖嘟嘟、手牵着手,排队做操的幼稚园学生。

——小白兔。

是这三个字。

它正是我的一贯所用的那种写法,很像我,可明显写的人不是我。

“小白小白,小白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啊?”

“没想过。”

想过的,他骗我。

小白与兔,连在一起是小白兔。

小白与兔在一起,是小白兔。

想的,他想的,是不是!!

那是小白从地心里发出的一条讯号啊,我不知道它在这里保存了多久。

兜兜转转、来回踱步,我们时间轴上一条条不相交的直线曲线,使我们不断地错过。可等待是有意义的……我等着他的时候,“它”也在这里等我。

小白没有说“我爱你”,他对我说了“小白兔”。

一笔一划,我终是看见了。

像紧紧相连。

像再次拉住你的手。

隔着遥远的时光,穿过土壤、静默,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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