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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戈(261)

作者: 放乎中流 阅读记录

他们对视一遭,又同时挺身出击。天狼凶悍嘶咬向扶桑右躯,而扶桑则挥拳重击向狼腹。

天狼咬上扶桑右股的那刹,再次被对方一拳击飞,咬下的肉与自己的血同时吐出,天狼奄奄伏在天河上歇息,恶狠狠看向与自己两败俱伤的对手。

扶桑却决意不给它任何喘息之机,瘸腿上前,一把抓起天狼,猛地掼向河水,再不经停顿地抡起,往复地摔砸。

天狼在期间挣扎、反抗,更有一次,甚至快要成功反扑扶桑,可就在它欲抬爪掏向对方胸腔时,扶桑奋力一脚,将它踹开。

天狼倒地,扶桑再度踉跄着逼近。

凌霄也一直关注着那端的战局,见郎夋落至下风,难免心浮气躁,而就在他错身、意欲施以援手之际,一柄碧箫猝未及防地洞穿了凌霄的咽喉。

肩吾不料这变故,震撼看向突然倒戈的容与。而就他晃神这霎那,萃雪刀已干脆斩断他持剑的右腕。

收刀霎时,常恒终于得以彻底脱身,飞掠向另端。

天狼勉强用三足撑起身子,却又轰然地倒下,见常恒掠来,他停下残喘,张口欲唤:“阿——”

可恒字尚未出口,狼头便被萃雪利落收割,法相天狼顷刻破碎,只剩下趴伏在地的郎夋。

郎夋侧眸,但常恒仍没给他须臾开口的时机,一刀捅穿郎夋的心口。

随即常恒转身看向扶桑。

法相扶桑也在战斗中身负重伤,不支地一手撑地、单膝跪倒。察觉到常恒的视线,他也抬脸。

扶桑看不到,但这诡异的氛围使他莫名感觉不安,他试探着唤道:“阿恒?”

没有回应。

于是他深吸口气,撤去法相,露出其中的祝槿。

祝槿睁眼,就见常恒正提着刀尖犹在滴血的萃雪,面色漠然地一步步朝他迫近。

他不由蹙眉,再度唤道:“阿恒?”这次的语气,已属严厉、急切。

可常恒仍麻木不仁。他的这种神态、动作……

祝槿悚然一惊,扑上前摇晃常恒肩膀,疾呼:“阿恒!你清醒点!”

常恒眼神毫无波动,迟缓地再次挥起萃雪,向祝槿劈砍。

祝槿避及。一阵箫声在即刻响起,常恒在箫管的催动下,攻势忽然加急。

祝槿边闪躲,边震惊望向催箫者——容与那张惯常面无神情的脸上,现正挂着刻毒的歹笑,而他眼中所闪烁着的疯狂与邪戾——

祝槿惊叫:“寒棠?!”

“容与”微微弯眼,像在嘉奖他的敏锐似的,促箫更急。而常恒已完全为萃雪刀控制,在主人的号令下,攻势威猛。

祝槿起跃,九箭奇发,射向“容与”。

“容与”朝他微微眨眼,下一刻,常恒便纵身挡在“容与”的身前——不知回避、不知抵挡地横在“容与”身前。

九只光箭因此无一例外地射中他身体,常恒中箭倒跌。

祝槿脸色霍然变得死白,几乎再握不住弓。“容与”仿佛觉出兴味,又一次催箫,常恒艰难地爬起。

祝槿死死盯着对面的常恒,适才的疼痛似乎唤醒了常恒一些神智,他面部开始扭曲、抽搐,现出那种会令祝槿极致痛苦的熟悉神情——绝望而无法自控的悲哀神情。

光弓霍地离手,祝槿闭上双眼,而常恒则大哭着扑身飞刀——

“容与”兴奋地注视向这诅咒一样的循环,甚至为此停罢下吹奏。

自郎夋死亡一刻起,星辰便陆续坠陨,天幕、云层皆被火光映成烧灼的红色,恢宏如落日黄昏。

故而全然无人留意,高处,那枚不知何时起,竟变得纯黑的月亮。

常恒的身体忽然开始极尽颤栗,仿佛有不可明状之物正于他体内萌动。

“容与”惊异地发觉,自己与萃雪刀间的联系突兀地中断了,而常恒的衣裳正在一寸寸破裂,长发邪异地扬起,卷住他的周身,他整个人都仿佛正在发间蠕动、膨胀,像一只流动的黑色水母。

“容与” 不可置信地尝试奏乐,乐声却顷刻被消弥在爆破般的巨响里。

这剧响使祝槿也霍然惊愕地张眼,就见一轮全黑的月在他咫尺前破裂,常恒自那月中坠落,眉心处多出了记新月形的银印,而双眸紧阖,像已全然丧失了知觉。

就在祝槿欲要下跳,接住向下跌坠的常恒时,一团黑气自天河中析出,凝聚成呼啸的巨龙,稳稳托住常恒,轰鸣着朝月相飞去。

一纵而逝。

祝槿拎起“容与”,追逐那黑龙,穿过黑色月亮的一瞬,他看见一片荒原。

电闪雷鸣,却不见落雨,四望皆是为冰所覆盖的、毫无生机的死地。

也不见黑龙和常恒的身影。

祝槿将“容与”摔在地上,疾言厉色道:“常恒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