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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戈(229)

作者: 放乎中流 阅读记录

索性郎夋并未多问,只是径自交待道:“阿恒,为父需要你代我去魁城做件事。二十五年了,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这是殷怀死后二十五年时,常恒做的一场梦,关于隐秘情欲和禁忌对象。在对方死后的这段时间里,情感经历膨胀、发酵、变质,常恒自己也无能为力。

第五卷 :黄昏

第86章 恶之花

沈碧刚跨出一步,四周虚无的空白便变成了纯然的深黑,随即,成千上万只眼睛次第睁开。

六壁顷刻便布满眼瞳,一齐观察向沈碧。

沈碧脚步一滞,只见那些菱形的眼睛突然开始扭曲,像是在……弯起笑的弧度。

紧接着,这些叵测的笑眼淡去。

出现在沈碧面前的,是坐在水面上的扶桑。而他身下破碎的水月影中,躺着沉眠的自己。

扶桑眉眼低垂地吹奏着柳叶。在舒缓的摇篮曲里,恒常潭中月影斑驳晃动,聚拢又分散。

沈碧听着那曲子,眼眶渐渐变红。

一曲终了,扶桑抬起视线,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沈碧。

良久之后,才轻轻叹道:“阿恒,你一直都那么聪明,其实也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沈碧脸色瞬间变得死白。他咬着嘴唇,不受控制地退后几步,因步伐紊乱,竟不慎摔倒在地。

扶桑的声音轻而柔和,却教沈碧牙齿打颤,只听他道: “这是他的愿望,要是可以,他希望换取你无怨无恨地长大……”

——《身内身》结尾

扶桑那双无明的眼,在“注视”人时,总有种静默的悲哀。

他望向沈碧,温柔开口道:“阿恒,你向来如此难以捉摸。明明通晓一切,却什么都不肯吐露。”

他在微笑着,却像是垂泪:“他并不懂你,我想我也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猜到的呢?”

沈碧艰难道:“我还沉睡着时,听到了你吹奏《月出》,再加上从恒常潭醒来时,我看见自己的样子,一下便想明白了。”

扶桑呢喃道:“是这样吗?”

沈碧急急道:“当然——只有他会吹这曲子,会把我塑造成这个模样,我们最初重逢时的样子,而你只见过长大后的我。我便是在那刻确定了你就是他,只会是他……”

扶桑却摇头道:“不。”

沈碧一怔,莫名道:“什么?”

扶桑道:“阿恒,我是在问你何时猜到,而非何时确认。”

他随即怅然叹道:“你总在骗我。”

闻言,沈碧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激动地连声否认道:“没有,至少这次,我没再骗你。”

见扶桑又是缓缓摇头,沈碧更急,哭嚷着道:“真地,我若早先知道,怎么会敢……”

他掩面泣道:“我怎么可能敢对你……”

扶桑起身,向他走近。

沈碧慌乱揪他衣摆,断续着抽噎道:“……对你犯下……淫邪大罪,我早些时候,真地同你一样,全不知道……”

扶桑俯身,拍他背脊,为他顺气。

沈碧抬起泪眼,哀哀问道:“我要怎样才能向你证明……”

他后面的话蓦地止住,沈碧不可置信地瞠目——他眼前的扶桑竟霍然变幻成了常恒的模样!

这常恒赫然是他稍大几岁后的形容,面上爬满青紫的血管,嘴角勾起丝讥嘲笑意,正似笑非笑地睥睨向沈碧。

沈碧下意识地后缩,却被常恒捏着肩周拽起,提至与自己平视的位置时,他嗤笑道:“你想向他证明什么?证明你早就存有的非分之想?”

沈碧眼圈依旧通红,面上的委屈神色却已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咬牙道:“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些什么。”

常恒松手,沈碧砰然摔跌落地。

常恒垂眼,奚落道:“你想不起来?好啊,”他蹲下身,语调放柔,轻蔑道:“那我们便一起来回忆下那场美妙无伦的梦吧,你还记得自己在梦里是怎样意/淫哥哥的吗?”

沈碧猛地捂住耳朵,尖叫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常恒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你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心里藏有怎样龌龊不堪的秘密,但你恐怕不知道吧,殷怀也对此一清二楚,你说,他会怎么看待你?”

沈碧崩溃,抱头嘶声道:“别再说了!你闭嘴!”

常恒冷笑道:“他原以为贞洁、冷冽的月亮,他的弟弟,实则却是毫无廉耻心的畜牲。不,畜牲哪会生出你的那些恶心肖想?”常恒掐住沈碧脖颈,恶狠狠提起道:“果然是娼妇生出的儿子啊,合该烂死在娘胎里的货色。”

沈碧用力掰他的手,从喉咙里挤出字音道:“你……怎……能……这……么……说……娘……”

常恒挑眉道:“我说得不对吗?若她当初不爬郎夋的床,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烂东西?况且,你每每做足姿态骗取殷怀同情时,真是像极了她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