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觉得抬木箱的两名小厮格外眼熟,似乎已经见过很多次,忍不住问青竹,“他们叫什么?”
青竹等到不得不开口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说实话,“如意和得愿。”
“得偿所愿?”纪新雪笑道,“这是谁取的名字?不像是林将军的风格。”
目的性未免过于强烈。
青竹痛苦的闭上眼睛,小声道,“郡王……嫌弃他们的名字不好听,随口为他们改名。”
纪新雪眼中浮现意外,追问道,“他们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青竹快速思考,青稞和紫草刚到郡王身边就被赐名,知道他们本名的人不多。如果他及时封口,只要五殿下没起疑心,特意探究这件事,就不会知道真相。
“他们原本叫乌鸡和黑狗。”青竹满脸真诚的道。
纪新雪愣住,仔细打量距离他越来越近的两个人。
眉目清秀,肤色正常,怎么看都与‘乌’和‘黑’没有关系。
稀里糊涂的编出连串的谎话,青竹反而平静下来,他冷静的道,“您有所不知,各府的仆人都会在马上要去新主子身边伺候的时候,故意为自己取个既不犯忌讳又不好听的名字,以此博取被主子赐名的风光。如狗蛋、拴住等名过于不雅,容易弄巧成拙,动物名反而朴实可爱,更容易吸引主子的目光。”
纪新雪目光扫过满脸不自然的晴风和春晓,点了点头。
他们刚到玉和宫的时候,分别叫柳树和梅花。
几句话的功夫,抬木箱的两个人已经走到纪新雪面前。他们不知道木箱中是什么,面对纪新雪时反而比青竹更自然,神色如常的行礼,等候纪新雪的吩咐。
纪新雪多看了两眼木箱左侧的红叶图案,随口问道,“搬去琼花院?”
如意察觉到青竹的眼色,面露迟疑,始终老实垂头的得愿点头应是。
青竹见状,再次痛苦的闭上眼睛。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给如意使眼色。
好在纪新雪随口发问的时候,仍旧在打量木箱左侧的红叶,没有留意两名小厮不同的反应。
回到正院,纪新雪没有马上去找虞珩,先回后院正房换出门的衣服。
清河郡王府无论以什么样的名义举办宴席,最后都会变成相亲宴。
纪新雪无意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在衣柜中挑选半晌,拿出件鸦青色的皇子常服,吩咐晴云,“找个白玉发冠和同色玉佩。”
话音未落,青竹去而复返。
他手中捧着件紫红色的长袍,笑着道,“郡王还在盐州时,收到封地送去的新衣,发现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原来是莫长史粗心,将给您做的衣服也送到郡王那里。”
纪新雪心头微动,问道,“凤郎准备穿这件衣服出门?”
青竹点头。
纪新雪的目光在鸦青色常服和紫红色常服之间来回轮转,在‘低调’和‘情侣装’之间,选择‘情侣装’。
安国公主府和清河郡王府只隔了条小巷,距离还没有从安国公主府的东门到安国公主府的西门远。
纪新雪和虞珩都无需用车马排场彰显身份,步行反而更省时省力。
他们在听闻阿不罕冰已经到怀安公主府时出门,心中打着一模一样的算盘。
纪敏嫣和阿不罕冰再有三个月就要大婚,肯定能吸引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的大部分目光。
听闻附近的街巷中都是等待去清河郡王府赴宴的马车,纪新雪和虞珩特意从角门出府,在大多数人看不到的死角等人。
虞珩身后扶正纪新雪腰间的麒麟,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去西府做什么?”
纪新雪面露赧色,小声将他迷路的过程告诉虞珩,“冷晖院是不是有能直通西府和东府的小门?”
他是通过小门不知不觉的走到西府,然后被青竹从西府侧门带回中轴。
虞珩点头,不必开口询问,就能通过纪新雪亮晶晶的双眼猜出纪新雪的想法,“明日我带你在东府和西府走走。”
“琼花院中有什么?”纪新雪顺势问道。
花房?
隐藏库房?
还是别的秘密?
日光照在虞珩垂下的眼睫处,映出细细密密的阴影,显得虞珩的表情格外落寞。
纪新雪嘴角的笑容逐渐抿成直线。
琼花院里的东西竟然让虞珩觉得难以启齿,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无论是好的事,还是坏的事,他都想和虞珩共同面对。
良久后,虞珩才哑声开口,“我阿娘出嫁时,外祖母特意派人从江南寻了两副红玉头面,如今都在琼花院。还有我小时候戴过的平安锁,阿娘留给我的玛瑙如意、福罗……”
“原来是郡主的遗物。”
纪新雪打断虞珩的话,眼中的懊悔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