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风(165)

“我愿意干。”姚菱道。

“插什么嘴！”班瑶道。

师跃荷起身去班瑶的行李那，想要拿出件干净袄子为班瑶换上，“恩人竟备了不少药，都是治伤的？”

“不止治伤的，还有治伤风的，治头痛脑热，治上吐下泻以及调理月经的。出门在外都得备些。”

“押镖也需带上这么多药么？”

“当然。”

“恩人还懂药理？”

“我哪里懂药理，”班瑶摇着头笑道，“都是找蔚宁医馆那小于大夫配的。对了，闲话聊这么久，却忘了，这艘船是驶去哪里的？”

姚菱道：“驶去铜陵。”

天色渐暗，凉风带雨，因未带伞，墨玉抱着书袋躲在府学的屋檐下，不好回家去。眼看着同学们个个撑起了伞，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求助。

府学里渐渐没了人，雨却未有停落之势，墨玉打算顶着书袋冒雨跑回家去，不想恰巧有一位魏秀才，偷借了好一会儿的灯火，用完了功，拿着雨伞出来，呼住那墨玉，“花贤弟，好生别着了凉，快回来，我有伞可遮雨，带你一程吧。”

墨玉从庭中折回，向魏秀才拱手道了谢，和他同乘伞去了。只是这伞，有些破烂，时不时的，墨玉能感到自己的儒巾顶上有雨滴蹦跶。这魏秀才，家中贫寒，念书都是由他求着妻子拿出嫁妆来供的，年逾三十终于考上了秀才，他妻子近日也去了月楼棉行织布，日子才逐渐好转。

“花贤弟，若是方才你多留在堂中用功，则见我同在，便知可借伞同乘，不用在屋外消遣去那一时光阴。”

墨玉低着头道：“魏兄刻苦，足令吾羞愧难当，怎好开口借伞。”

魏秀才笑道：“我只是勤能补拙，花贤弟乃是学堂中年纪最轻的秀才，属天资聪颖者，竟会对我这愚拙之人羞愧？说笑了。”

墨玉不好接话，尴尬地笑了笑，当走到月楼店门口时，恰逢姚梧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收好的伞来接石金娥，而魏秀才的妻子与石金娥刚走出店来。墨玉与魏秀才道了别，魏秀才这便带妻子回家。姚梧带着两把伞，本是想与娘亲一人一把，这回又来了墨玉，不禁暗想，幸亏是带了两把伞，不然只一把，哪容得下三个人。

三人到家，匆匆生火，下了碗笃烂面，就着一碟萝卜干果腹。吃罢，墨玉洗碗，姚梧刷锅。风越来越大，呼啸如龙吟，庭中花木被摇落去仅剩的一点枯叶残花，骤停的雨水忽又起了瓢泼之势，石金娥急忙将楼上楼下的门窗带上拴紧。

“风雨大成这样，也不知小菱在外受不受得住。”石金娥担忧道。

姚梧擦干了锅子，来中厅擦桌子，听见母亲的忧虑，顺嘴接道：“哪有受不住的，多大的人了，躲雨还不会吗？再说，她有干娘在旁保护，出不了事的。”

石金娥没被安抚到，走过来朝着姚梧的屁股给予一记拍打，“你这个做哥哥的，心大的很。”

姚梧捂着屁股，对着母亲接下来的连击一一躲闪，“心大的不是儿，是娘啊。自小菱不在家，就无心烧饭，都吃了多少天的烂面泡饭了。”

“我不烧饭你不来烧啊，就指望你老娘。依着你许你做木匠了，不再逼你读书，你倒还想要饭来张口。”

听了这话，姚梧有些惭愧，便闭上嘴，不再多言语了。石金娥看着他擦完了桌子，墨玉正好把碗筷放进橱柜里，出了厨房，忽然就被石金娥叫住。“小恒啊，再过两日，就是学里休沐的时候了，我也向丁姐请个假，一道去寺里烧香吧，为姐姐和小菱求个平安。小梧，你也来。”

墨玉点点头，随后溜回房间去了。石金娥不禁疑惑道：“怎么姐姐与小菱离家后，小恒变得少言寡语了？”

姚梧道：“娘也说了，小菱不在家啊。昔日，小恒和小菱话是最多。”姚梧道。

“那不是讨论念书么？你啊，有他们那般用功就好了。”

“娘真是，可是心里偷着乐，脸上装镇定？要是他们真有是有缘分，待小恒登上仕途，那小菱可就夫荣妻贵了。等着小菱回来，让他们定下亲来吧。”

“哎呀你这小子！”石金娥又气又笑，“你怎么就心思在木头上呢？该去放在说媒上吧？”

两日后，三人果真预备去西林禅寺敬香。石金娥戴上银丝梁髻与金满池娇分心，换上柳绿色素绫袄与石榴红裙，外加葱白软纱披风，踏着红缎鞋，提上鲜果，催促姚梧与墨玉赶紧随她出门。千呼万唤的，姚梧与墨玉，才匆忙戴好唐巾，穿好道袍出来。

“哎呀，别说，这件玉色道袍，小梧穿的挺好看的，像名士。小恒这件杏子红的也不错，还是湖纱的，大姐先前与你裁的，你也不常穿，正是身子抽条的时候，再不多穿穿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