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钓饵[无限](187)
李斯安的心跳得极快,有一种快被吃掉吞噬的错觉,连眼睛也熏着热气,但他依稀能辨认出怪物额头上骇人的鳞片。
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阵子,没有任何动静,方才那个怪物就佝着身体,将头轻轻放在李斯安右肩上。
李斯安犹豫间开口:“是你吗?齐婴。”
怪物的头轻微地弹了一下。
那一声好像在默认那般,李斯安放下了警惕,望着肩上沉重的那颗头,忽就心软了,伸手轻轻地拍了下怪物的后背,衣服底下好像也布满了层层鳞片,扎手得很。
怪物浑身一震,原本紧箍着李斯安的手放开了,头有点胆怯地抬起来。
那高大的影子将李斯安罩在身下,镶嵌鳞片的脸能看出之前英俊熟悉的原样。原本总是寡淡冷漠的丹凤眼染上猩红,异化的魔瞳显得空洞,像是悲伤到极点,又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像可怜的小怪物。
李斯安的手松开了,又忍不住去摸他,他就主动地俯下头来,眼睛看似胆怯地望着李斯安,将他满是血和伤口的脸贴在李斯安手掌上摩挲。
上面的鳞片很硬,那双寂寥的眼睛让李斯安忘了它们毁灭性的力量。
李斯安心头觉得有点怪异,明明自己也被蹭得很害怕,鼻子却忍不住轻轻抽动了下,眼冒泪花:“齐婴,你好可怜啊。”
李斯安踮起脚来,手掌去贴齐婴的额头。
他口中可怜的怪物咽了口口水,将头低下来,赤红瞳孔目不转睛地望着李斯安,像个毫无攻击性的大型玩具。
隔着一扇衣柜门,东倒西歪的八音盒如警告般打开了来,金属簧片陡然发出尖锐的音乐声。
李斯安完全被眼前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浑然未觉,他双手捧住齐婴的脸,眼里水光:“齐婴,是我啊,你看看我,你能说话吗?你记不记得我。”
看了十几秒。
齐婴的喉结耸动了下。
“安安。”
李斯安想说我知道该怎么通关了我们回家吧,手腕却被一双手掌紧紧抓住了,齐婴眼睛里的空洞完全消失了,好似忍受不住,卸掉了虚假的伪装,烧着真实的七情六欲的火,赤红色的瞳孔亮得惊人。
黑暗里李斯安被迫仰着头看他,几绺发丝横过高耸鼻梁,落到嘴唇中间,强使自己镇定,但他整个身体在轻颤。
“你。”
李斯安心头腾起一丝不安。
因为齐婴在用手指指腹摩擦他的腕骨,一次次带有暗示地重重擦过,李斯安有点眼冒金星,神经紧绷,紧张高竖的白色狐耳边萦绕着齐婴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齐婴,你别,别做那么奇怪的事情。”
齐婴看着他的眼睛,满眼里倒映出一双局促不安的银色眼眸。
李斯安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发抖:“你这是要,要。”
齐婴俯下唇来,堵住了他后半截的话。
嘴唇被碰到的刹那,李斯安瞳孔有一瞬间的空了。
他浑然呆滞住了,齐婴的手指压着他下巴,将嘴唇附了上来。
这个动作像自然而然,肖想了几千遍后的侵犯。
李斯安维持那个木掉了的僵硬姿势,齐婴只是静静地将唇贴到他嘴唇上,就不动了。
窗外的天空里,张鸾千剑下,钱魁周身的铜钱转在半空里,铸币铭文如生魂般浮起,铜钱中央小孔赫然如金门大开,与雷电相喝,七颗北斗星亮如荧惑,天地被惊雷撕开一道银白色的裂缝,雨点倒泻而下。
倏然放大的脸靠得极近,暴雨中窗外雨点砸入泥地的窸窣都别样清晰,齐婴的手指微颤地摸上了他的脸,李斯安倏然紧缩的眼睛里,倒映出玻璃上昏乱砸下的雨点。
暴雨顷刻冲刷,摔进了窗户。
齐婴的后背被倾泻进的雨水打湿得彻底,绝望的月亮,荒郊的雪松,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雪松树,大颗水珠从齐婴发梢上滚颤到李斯安的唇角。
李斯安发烫的脸颊像在阵阵冒烟,整张人从耳朵尖红到了手指尖,眼皮因难为情地不停颤抖,抖着水光,像忍受不住就快哭出来。
齐婴沉默地抵着他,像在等他适应,却不肯放过。
李斯安反应过来,像受到了极大刺激般,通红着脸用力去推齐婴的肩膀,他的手指滑了下去,指缝被齐婴强硬地填满了,反压在了门上,与他十指交叉。
“齐婴!我是不……不会和男人亲嘴的……唔。”
余光里看到苍青色天空里一闪迸裂的电光,风就来了,一个熟悉人影呆呆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卫离手里握着那柄红色暖玉从掌心滑了下去。
雕刻的玫瑰玉瓣叶尽数淡去,像一颗心脏。
李斯安没能来得及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