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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8)

想必,就是面前这胖大叔救了自己了。

大概是男女有别,陆浅葱那身在泥地里滚过的衣裳并未换下,浑身脏兮兮的,连指甲缝里都是干涸的泥巴。她从未这般狼狈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跪坐在床榻上,朝胖大叔行了个大礼,感激道:“多谢救命之恩。”

胖大叔将她扶起来,摆手笑道:“举手之劳。”

陆浅葱又问:“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胖大叔笑呵呵道:“不知。”

陆浅葱有些愕然,这世上怎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胖大叔拍拍自己鼓起的大肚皮,补充道:“洒家的名字就叫不知。”

陆浅葱恍然,又起身再拜,长跪不起:“多谢不知先生救命之恩!”

不知笑道:“救人一命也算是洒家的功德一件,何须这般客气。”

浑身的泥水干透后,便粘得难受,仿佛皮肉都要跟着龟裂了。陆浅葱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的措辞道:“不知先生,我想……呃……”

不知先生了然的点头:“你在房中歇着,我让客栈准备热汤。”

“还有衣物也要……”

不知先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懂了。”

“……”陆浅葱别过脸,哑然失笑。

不知先生开门去吩咐火房烧水,房中又只剩下陆浅葱一个人了。

昨天的种种历历在目,恍如大梦三生。她抬手遮住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侵入鬓角中。

她自由了。

覆灭的家族,市井的流离,赵徵的毒酒,一切一切的苦痛都随流水而去,她将涅槃重生。陆浅葱扯了扯嘴角,明明想笑,却忍不住咬住下唇,呜咽着无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外边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

陆浅葱深吸一口气,又抹了把脸,结果眼泪没抹干净,倒是摸了一手的泥水。她匆忙穿鞋起床,虽然此刻她如花猫般泥泞不堪,却仍是整理好衣物,理清鬓角的发丝,这才款款前行,伸手打开了房门。

然后,她愣住了。

站在客栈走廊里的,既不是店小二,也不是不知先生,而是一位俊俏的白衣公子。

这位公子看上去跟自己一般年纪,说是少年也不为过。他生的眉目清朗,十分俊秀,尤其是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宛如点墨晕染开来,乌黑的发丝用青布带半束着,另一半软软的从耳后垂下。

他的嘴角天生微翘似的,总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腰间插着一支竹笛和一柄长剑,长身而立,勾魂夺魄,好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风穿堂而过,扬起他白衣翻飞,明明是普通的布衣,倒让他穿出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衣公子扬了扬手中的一包衣物,不经意间勾唇一笑,极尽风流:“成衣店买的,不知可否合身。”

低低一笑,他又补充道:“不合身也罢,将就着穿罢。”

他的声音清朗好听,尾音如同小勾子般上扬,配着他嘴角的笑容更显得明朗张扬。陆浅葱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接过他手中的叠好的新衣裙,敛眉道了声‘多谢’。

谁知一低头,她便看见衣物的最上面,放着一条柔软的素色抹胸。

她脸颊微红,飞快的低下头。

刚要转身回房,却见那白衣公子朝她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五指还勾了勾,似乎在向她讨要什么东西。

陆浅葱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白衣公子眯了眯眼,单手啪的一声撑在陆浅葱身后的门扉上,将她半圈在他胸前,直接明了的说:“钱。昨夜你可是亲口应允的,我救你,你给银子。”

这人还真是实在。

陆浅葱看着他那盛气凌人讨要银两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笑。

昨夜黑沉沉的一片,她又中了毒,自然不记得自己匆忙之下拉住的是谁的衣摆,只记得那是一个身量修长的年轻男子……却原来是他么?

可是昨夜那人的声音明明是那么清冷……陆浅葱看了看面前这个嘴角带笑的俊秀公子,心想:不太像呀。

见她长久不语,白衣公子似乎有些生气,蹙眉道:“你想赖账?早知如此,便不让不知救你了。”顿了顿,他又邪邪一笑:“不如,把你卖了换钱……”

“江郎,你别吓着这位姑娘。”不知先生从拐角走出,笑眯眯道:“我们行走江湖,不做人口买卖的活儿。”

白衣公子后退一步,耸耸肩道:“玩笑而已。”

陆浅葱忙道:“二位的救命之恩,浅葱定将涌泉相报。”

“哦,原来你叫浅葱啊,浅葱一色的浅葱?”白衣公子笑得眉眼弯弯,就像是一个不谙世故的少年郎般,“你看看自己这潦倒的模样,拿什么来涌泉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