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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132)

江之鲤刚杀了人,打更人就恰巧经过,可目击了一切的打更人不是选择报官,而是引来了不知等候在什么地方的江湖门派……这一切的一切,与其是巧合,不如说是蓄谋已久。

陆浅葱不傻,她知道大蛇想要做什么。江之鲤越要拼死摆脱泥淖,大蛇就越是要毁掉他的希望,将他拖进无尽的深渊中,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被世人排挤唾弃……比杀掉一个人更有意思的,就是亲手毁掉一个人。

这些江湖正派应是早就听闻了风声,聚集在此,只等着一声令下歼灭黑狐。江之鲤孤身一人,如何能以一敌百?陆浅葱顾不得那么多了,向前伸手拉住江之鲤,低声哀求道:“走吧,我求你了江郎。别跟他们斗好不好?”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人群中有人朝她指指点点,窸窸窣窣的议论:“她是谁?”

陆浅葱坦然的望着江之鲤,眼神没有一丝的犹疑和怯懦。可江之鲤不为所动,他只是转过脸来,静静的凝望着她。

江之鲤的眼睛依旧清冷,但不再迷茫,眸子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陆浅葱知道,江之鲤清醒过来了。

“江郎……”她哽咽不能语,几乎喜极而泣。

“抱歉,阿浅。”他声音哽塞,低沉道:“我又做错事了。”

顿了顿,他又道:“接下来,可能还要做错一件事,你莫要生气。”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陆浅葱倏地瞪大眼:“你要做什么,别乱来!”她真的是怕极了,江之鲤的眼神温柔而决绝,仿佛生死之间早有了选择,这让陆浅葱生出了无尽的恐慌,她红着眼道:“你想想我,江郎,还有我腹中的……”

话音未落,江之鲤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轻一吻,低笑道:“乖,在金陵等我。”

下一刻,后颈传来一阵软麻的钝痛,陆浅葱倏地瞪大眼,身子软绵绵的倒下,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沉入黑暗的一瞬,她看到了满街的火光映衬着刀光剑影,在这冰冷的剑影中,江之鲤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就像是无数个夜中耳鬓厮磨的呢喃。

他说:“旧林,故渊,照顾好阿浅,死也要护她周全。”

雪依旧纷纷扬扬的飘着,落在地上,立刻被血浸成浓烈的紫红色。乌山镇已经许多年不曾下过这般大的雪,不曾见过这般触目惊心的血……

陆浅葱昏昏沉沉的做着噩梦,哪怕是在深沉的梦境里,她的身子依旧一阵阵的发冷,抖得厉害。她梦见无数张或愤怒或鄙夷的脸,他们在她耳边尖声叫嚣着,一声一声的谩骂:“杀人魔!黑狐乃是死有余辜的杀人魔!”

陆浅葱茫然无助的站在一片漆黑的梦境中,任由各种男女老少的尖声谩骂如潮水般涌来,她颤声辩解:“江郎不是杀人魔,他是我丈夫……”

“杀人魔!”

“不是的。”陆浅葱在梦中拼命的嘶喊:“他是我丈夫!”

周围尖利的叫喊声戛然而止,一张张陌生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冰冷而轻蔑。有人呸了一声,指着她冷声讥讽道:“杀人魔的妻子,女魔头!”

陆浅葱骤然惊醒,颓然的以手扶额,抹去涔涔的冷汗。

马车的颠簸摇晃让她稍稍清醒了些,她伸出苍白冰冷的指尖,微微挑开车窗布帘朝外一望,只见外头天已大亮,雪霁初晴,远处雾蒙蒙的山水连绵退去,微白的阳光从车缝中洒进来,刺痛了她的眼。

旧林和故渊并肩坐在车辕后赶车,正小声的说着什么。马车到了寥无人迹的郊野,山风有些大,陆浅葱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冷气,便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旧林回过头,讶然道:“师娘,你醒了?”

陆浅葱微微颌首,第一句话便问:“江郎呢?”

旧林顿了顿,方抓着缰绳一抖,低声道:“师父没事,我们先去金陵等他。”

他昨天那副模样,怎么可能没事!陆浅葱隐隐有些动怒,哑咳两声沉声道:“停车,带我去见他。”

“师娘……”

“停车!”

旧林不敢违逆,忙一拉缰绳‘吁’了一声,将马车靠边停了。

寒风卷过,路旁古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陆浅葱强打起精神,于马车内正襟危坐,旧林和故渊两个少年埋着头,忐忑不安的坐在她对面,陆浅葱又掩唇轻咳一声,哑声道:“不管发生了何事,我都是你们最亲近的家人,哪怕我势单力薄,无法帮上你们什么忙,但至少不要瞒着我,那只会让我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旧林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见她面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顿时担忧道:“师娘,你的气色十分不好,先吃些东西罢,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