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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121)

陆浅葱知道,这其实是对赵徵最恶毒的报复。将自己的骨血培养成人人艳羡的英才,再亲手送进追名逐利的战场,成,赵徵的风光会被自己的儿子压制;败,亦能让赵徵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使其崩溃。

但永宁郡主,亦是会遭受同等甚至更深的痛苦。这实在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陆浅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望着永宁郡主轻声道:“‘于惟懿主,瑛瑶其质’,郡主若不介意,便让我为你未出世的孩儿娶个俗名,唤做‘瑛儿’,如何?”

听起来,像个女孩儿的名字。永宁郡主一愣,湿红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泪光。

没有哪个女人是天生坚忍或狠毒的,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谁愿意铤而走险踏上没有退路的断崖?陆浅葱心里一软,笑道:“我希望郡主的孩儿,是个姑娘。”

这样,她便能享尽世间一切宠爱,不需要背负爷娘上一辈的仇恨,变成报复彼此的工具。

永宁郡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攥紧了怀中的白斗篷,双肩微微颤抖,寂静的房中只听闻她颤抖的呼吸声。

言多必失,跟不熟的人交心是一大忌讳,陆浅葱站在旁人的立场上,也不好对其评头论足,只好向郡主道了声“保重”,便起身告辞,与江之鲤并肩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金陵城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脂粉味儿,来往的行人与歌姬舞伎竞相调笑,小贩吆喝不绝,陆浅葱却没由来感到一丝郁卒,不由放慢了脚步,轻轻拉了拉江之鲤的衣袖。

江之鲤反手握住她,逆着橙红的灯火回首一笑,问道:“怎么了?”

陆浅葱嘴唇微微张合,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江之鲤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色,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凑到她耳畔低声呢喃道:“娘子给谢画眉的孩子取了名儿,什么时候也给我们的孩儿取一个?”

大雨初歇的夜晚,街道旁的梧桐叶被水洗得油亮,晶莹的雨珠顺着叶脉滑下,滴落在青石板砖上。高大的树影下,江之鲤忽然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手搭凉棚状遮在她的头上,为她挡住梧桐叶上滴落的雨水。

趁着黑暗和树影的遮挡,他俯身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又咬着她的耳朵哑声低语一番。

听到他如此露骨的话,陆浅葱的脸倏地就红了,身体在袅袅不断的蝉鸣中更显燥热。她将脸埋进江之鲤的胸膛,闷声道:“回去再说。”

这个来自黑暗的男人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法力,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一个温暖的笑,便能扫尽陆浅葱心中所有的阴郁。

第一次,陆浅葱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欲-望,她想为他生个孩子,冠上他的姓氏,他们共同抚育他,教导他,给孩子世上最公正深沉的爱,直到孩子慢慢长大成人,直到他们缓缓伛偻老去……他们俩依旧会在一起,至死不渝。

不用说,接下来的时日,他们为造孩子而付出了不懈努力。

七月中旬,在金陵游玩了大半个月的江之鲤和陆浅葱回到了乌山镇,着手祭祀陆家先灵事宜。

一回到酒肆,只见高高挂着的酒旗变了模样,原先的陆家酒肆改成了江家酒肆。江之鲤有些诧异的样子,挑眉望着陆浅葱浅笑。

陆浅葱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轻声道:“我的嫁妆。”酒肆连同陆老板一起,完完整整的全送给你。

日子很平淡的过了下去。

小狼狗长大了,整天追着隔壁家的母狗跑,欲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不轨之事,差点被江之鲤提剑将它砍成太监狗。当初买的小鸡崽也长大了,褪去绒毛,换上了油光发亮的羽毛,被旧林和故渊两个小子喂得膘肥体壮,一个个跟球似的满院子咯咯哒乱跑。

八月的阳光淡去,微风送爽,街道深处偶尔会飘来桂花的清香。

旧林站在酒肆后院的台阶上,朝换了新羽的鸡崽们撒了把米糠,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院中晒太阳的江氏夫妇,悄声对故渊道:“小渊,你觉不觉得师父师娘成亲后,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故渊感同身受的狂点头:“觉得。只要靠近师父师娘三丈以内,就会被甜得头晕眼花,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罢,他用力的抱紧了一旁的黑狼狗,狼狗哼唧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跑到隔壁家的小母狗旁趴下,还不忘递给师兄弟一个鄙夷的眼神。

故渊深切的感受到了‘人不如狗’是怎样一种悲伤的体验,他哀怨的望了一眼旧林:“师兄,你娶了妻子后,会不会像师父师娘一样不要我了?”

旧林愣了愣,随即捧腹大笑起来,笑得手中的米糠抖了一地,这才摸了摸故渊的脑袋,温柔笑道:“不会。等故渊娶了妻之后,师兄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