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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41)

“他那叔叔杨旭十八年前曾在扬州府做过税监,妾身听沈家的老嬷嬷说,那杨公公极爱听戏,离开扬州时还从一个戏班子里收了个义子,他那义子后来随他进宫做了太监,也不知晓如今还在不在宫里了。”

这该是容舒在顾长晋面前说过的最长的话了。

顾长晋也不打断她,只静静听着,黑沉的目光从身上的寝被慢慢挪到她的脸,一瞬不错地盯着她。

他这人最是懂得见微知著、管中窥豹。

容舒被他盯久了,忍不住用指尖捏了下怀里的月儿枕。

这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顾长晋的眼。

只他神色不动,沉思片刻后,便顺着她的话道:“杨旭的义子如今有三人在宫里,还有六人外派到地方去。能被他收为义子的,都非泛泛之辈。你说的那人,定然还在,就是不知晓是外派就任,还是继续在宫里任职。”

他说话时声音平稳,语速不疾不徐,面色亦是平淡,好似真的就是在与容舒闲话家常一般。

待得容舒掐着月儿枕的手指一松,又猝不及防地问:“夫人为何会对杨旭那义子感兴趣?”

容舒松开的指又掐住了月儿枕。

“妾身喜欢看戏,扬州曾经有一个名扬大胤的戏班子,班主便是那位义子的养父。老嬷嬷同我说,班主的养子十分有天赋,可惜是个白眼狼,见自己入了杨公公的眼,转头就丢下他那养父,随杨公公入京来了。郎君既说那人还在,想来他入京后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难怪当初能那般狠心。”

小娘子说到这便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月儿枕,又道:“妾身今儿倒是成了话篓子,时候也不早了,郎君该歇了吧。”起身便要去吹灯。

顾长晋却道:“夫人可知那班主后来如何了?”

容舒动作一顿,停了好一会方蹙眉道:“死了,老嬷嬷说班主的戏楼走水,那班主还有戏班子里的人,俱都死在那场大火里。”

死在大火里。

顾长晋眸色一动,蓦地抿紧了唇。

顾长晋名义上的父亲与阿兄阿妹便是死在一场山火里。

容舒原先不想提及那班主是如何死的,偏顾长晋如前世一般,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她只好又答了一次。

前世许鹂儿案定谳,杨荣被判了绞监候,许鹂儿与金氏彻底洗刷了冤屈。

可惜金氏伤重,案子宣判那日,她便撒手人寰了。

之后许鹂儿也……

自打嘉佑帝下令刑部重审后,许鹂儿案在上京几乎是无人不知。毕竟是圣人亲自敦促的,一整个顺天府的百姓们都在看着呢。

金氏死的那日,有些不忿的百姓在杨荣被押往大理寺狱时往他身上扔石子,还被东厂的番子痛打了一顿。

容舒在顾长晋面前从来都是规矩的,可听说了东厂番子的暴行后,终究是忍不住在他面前痛斥了几嘴杨旭和他底下的人,说着说着便提起从老嬷嬷那听到的这桩旧事。

老嬷嬷年岁大,记不得那班主养子究竟姓甚名谁。

容舒当时也不过是想起了便顺带一提,却不想顾长晋听完后便即刻去了书房,第二日一早又去了刑部,忙至深夜方才归来。

她隐约觉得,他那时应当就是去查那名义子的。

容舒如今倒是知晓了那义子是谁,只她不能说,她只能等,等顾长晋亲自去查。

她了解顾长晋,他们瞧着是夫妻,实则他根本不信任她。

便是她说了那人的名字,他也会自己去求证。还不如就像前世一样,懵懵懂懂提一嘴,总归他这人心思缜密,很快便会想到蹊跷处,派人去查。

容舒倒是没猜错,顾长晋这会的确是想派常吉去查探一番。

这世间有许多罪证都掩埋在火里。

戏楼里的那场火极不寻常,一个戏班子少说也有几十人,再大的火也不该连一个活下来的人都没有。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也只能等查明了那场大火的真相方能确定。

明明让常吉进来的话都到嘴边了,可余光瞥见站在灯色里披散着一头乌发的小姑娘,那些话在舌尖转了一圈便生生吞了回去。

明天再说吧,他想。

容舒见他不说话,忖了忖便道:“郎君可还有要问的?若是没有,妾身便吹灯了?”

顾长晋道好。

容舒弯下腰,便听“呼”的一声,屋子彻底陷入黑暗。

贵妃榻上的窗早就装回了竹篾帘,容舒抱着月儿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许是同顾长晋提到了沈家的老嬷嬷,容舒竟然梦见了她。

她出生在扬州,当初外祖父弥留之际,沈氏已经快要临盆,匆匆赶去沈家也只能见到外祖父最后一面。

沈氏哀痛欲绝,几日几夜茶饭不思,只顾着操劳外祖父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