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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39)

宽肩窄腰,锁骨如山峦起伏,仿若画师精心描绘出的一撇远山影。

容舒规矩得很,眼始终垂着,不曾往上抬过。

她跪坐在顾长晋的前方,听孙道平的号令,双手搭上他宽阔的肩,十指微微用力。

到底是上辈子做过的事,做起来也算熟门熟路,动作轻柔却不乏力度,还细致地避开了他左肩的那处箭伤。

顾长晋还起着低热,身上的肌肤称不上滚烫,但也比寻常人的要热些。容舒微冷的指撑在上头,像是握住了一个玉手炉。

二人的呼吸都放得极轻。

容舒始终低着眼,视线落在他膝上的小毯,那上头绣着竹叶,她便慢慢地数着,一片、两片、三片……

顾长晋也垂着眼,目光落在她裙摆绣着的绿萼梅,上头的花瓣层层叠叠,如香雪抱衣,蓊然香气扑面而来。

很快顾长晋便反应过来,那清清冷冷的香气是她身上的软香。

这香气并不浓烈,却似曾相识。

仿佛曾经也有过这么一幕,也有这么个人,将他圈在冷香澹澹的方寸之地,让他挣扎不得,犹如困兽。

“噗通”“噗通”“噗通”——

几乎在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盘旋在心间时,他的心便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愈跳愈快。

这样的心悸感,在梦里也曾出现过。

顾长晋一双沉如深潭的眸子渐渐冷下,心跳得愈快,他周身的气息便愈冷。

好似要用强大而冰冷的理智压下那丝滚烫炙热的不安分。

时间过得极慢,等到顾长晋身上的金针一根一根抽出来时,孙道平出了一身汗,顾长晋也出了一身汗。

容舒倒是没出汗,就是手臂酸。

她瞥了眼更漏,三刻钟,足足三刻钟,她的手臂一动不动地撑了三刻钟。

手垂下时她手臂都要发抖了,腿脚也跪麻了。

她撑着腿,正要起身下榻,忽听孙道平道:“劳烦夫人给顾大人擦擦汗,下官还要给顾大人重新敷药。”

容舒心里叹一声,从腰间抽出帕子,然而手才刚伸出去呢,便被轻轻挡住,紧接着是一声冷淡的:“我自己来。”

容舒怔了下。

顾长晋说话惯来没甚情绪,旁的人可能分辨不出他话里的情绪,可她到底与他成亲了三年,多少能从他的语气觉察出他的不耐烦。

容舒也不知晓他这点不耐是因着施针难受呢,还是因为她。

大抵还是因为她吧,顾长晋受伤就如同吃茶喝水般寻常,就没见他因为伤口疼而有过不耐烦。

容舒也不觉难过,低眉顺眼地递过手里的帕子,笑笑道:“郎君先用妾身的手帕,一会妾身让盈月再送几条布帨进来。”

她说完便下了榻,步履轻松地出了屋。

容舒出去没一会,盈月便抱着一摞布帨进来。

顾长晋擦完汗,将容舒的手帕还与盈月,道:“夫人呢?”

盈月回他:“夫人在用早膳。二爷可是有话要与夫人说?可要婢子代为转达?”

顾长晋低下眼,摇头道:“不必,退下吧。”

他没有话要与她说,也没有想要见她,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上那么一句话。

盈月离开后,孙道平亲自去给顾长晋煎药,一到小厨房,便见那灶台上放着红豆甜汤,还有煎得金黄的馅儿饼,饼馅儿有豆沙、桂花芝麻的,也有韭菜虾皮的。

孙道平咽了口唾沫,怕被人瞧出自己的馋嘴样,不舍地挪开了眼。

然而下一瞬,她便听厨房的烧火婆子道:“孙大人,这是少夫人特地命人给您做的早膳,您不若先填填肚子再煎药?”

孙道平喜笑颜开,吃得一嘴儿油回主屋。

顾长晋喝汤药时,她忍不住道:“尊夫人真是下官见过的最蕙质兰心的女子了。”

想了想,又道:“也是下官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

顾长晋咽下嘴里又涩又苦的药,淡淡地瞥了眼孙道平唇角的饼酥。

这少年是孙家天赋最好的后辈,大抵是怕旁人因着自个儿年纪轻不信任他的医术,便总爱板着脸,端着一副严肃的模样,实则还是一副小孩儿心性。

眼下吃饱喝足了,嘴里的把门便忘了关。

当然——

十四五岁的少年也该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

顾长晋晃了晃碗,低头将碗里剩下的汤药喝尽,而后道:“孙医正,从今日起便到书房去施针吧,一会我便让人把东西搬到书房去。”

孙道平听出顾长晋这是要换地儿歇,皱眉忖了忖,道:“顾大人底子好,恢复得也快,但今儿便下地还是太急切了些,就算是让人抬你过去也不妥。不若再等几日?”

“内子觉轻,我在这会扰了她安眠。”顾长晋淡淡道:“孙医正不必担心,不过一截路,让人搀扶着过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