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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178)

月色下那张轮廓深邃的脸被一身银丝软甲衬得愈发冷峻,也愈发俊美。

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也不知那人说了甚,老百姓们忽又敲响了手里的铜锣,铺天盖地的“哐哐”声不绝于耳,吵得耳朵都要生疼。

好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一面儿敲锣一面儿喜极而泣。

落烟从前头信步走来,在容舒耳边道:“顾大人正在与大家说,四方岛的海寇昨夜已撤退,梁将军指挥着战舰追敌,还炸了四方岛。从今日开始,扬州正式解封!”

此次海寇袭城来势汹汹,中元夜那夜的炮火声闹得人心惶惶,内城外城的商铺俱都关了门面,不少富户还带着家丁护卫拖家带口地往旁的州府躲去。

这整整一个月,城内百姓无一日能安眠。

眼下海寇退回四方岛,扬州解封,百姓们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容舒心潮也澎湃着呢。

前世一直到十月,扬州都还在苦苦支撑着,便是后来打了胜仗,也只是惨胜。

这一世,许多扬州百姓都活了下来,死的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海寇。

她弯下眉眼,喜不自胜道:“今日恰好是八月十五,这一次的月娘节,扬州的百姓们总算不会错过了。”

晚风徐徐,将她颊边的碎发吹出一道温柔的弧度。

顾长晋的目光从她颊边的笑靥缓缓扫过。

来内城报信,本不该由他来,是他主动揽下这差事,亲自跑这一趟。

美曰其名是为了来春月楼请人。

但他知晓他自己的私心,就是想见她,想看她知晓海寇溃败、扬州解封时的笑靥。

许是他的目光停留得有些久,那姑娘下意识望了过来,二人对视片刻,她忽然屈膝冲他大大方方行了一礼。

为众人抱薪者,本就值得人敬佩。

她敬佩所有保家卫国的人。

不仅仅是她,便是惯来拿顾长晋当做撬墙角者的落烟,也忍不住冲他拱了拱手,神色严肃地行了个军礼。

这一幕倒是有些出乎顾长晋的意料。

上回他离开城隍庙时,这姑娘瞧都不曾来瞧他一眼。

他以为这次再见,她也会千方百计地避他。

却不料,她隔着人群,冲他郑重行了一礼。

锣鼓声声,仿佛敲在人心头。

顾长晋垂下眼,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

酒窖里因她而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疼,顷刻间散去。

他做事向来是三思而后行,习惯了克己,也习惯了对自己狠。那日的不管不顾,大抵是他自阿追死后唯一一次失控。

在城隍庙醒来时,他甚至还在想,该怎么办呢?

他很清楚自己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这条路走到尽头,等着他的,或许是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或许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顾长晋在推开酒窖的那扇门,在将她抱入怀中时,便想好了,他想让她等他。

再等等他。

只她显然不愿。

也对,这样自私的念头,她凭什么要愿意呢?

从马上摔下的那一刻,他本是想就此作罢的。

然睁开眼的瞬间,看到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一颗心再次“噗通”“噗通”地跳。

死不了心,他死不了心。

是以,还能怎么办呢,顾长晋?

他认了。

不择手段也好,死缠烂打也好,他不想放开她。

正是桂花吐金蕊,花开万点黄的时节。

半昧半明的月色里,城墙底下几株老桂花树被路过的风摇下碎金似的花瓣。

顾长晋一夹马腹,马蹄“哒哒”踩着遍地金花,行至她车前。

男人下马,对正要上车的姑娘道:“容姑娘可否随我走一趟春月楼?我需要见绿倚姑娘一面。”

绿倚?

容舒诧异回眸,目光在他脸上顿了上。

男人的神色十分认真,甚至是带了点儿严肃。那神情瞧着,是坦荡得不能再坦荡。

“可是为了廖总督之事?”

顾长晋颔首。

容舒低眸忖度了一番,半晌,点了点头,道:“我和大人一起去。”

春月楼。

还是那条昏暗无光的狭窄走道,还是那股子并不好闻的朽木味。

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到了二楼,老木门“吱呀”一声,回廊里的光乍然涌入眼帘。

容舒眯了下眼,道:“大人先去寻郭姨,我去找绿倚姐姐。”

春月楼这一个月都不曾营业,郭九娘正雷厉风行地指挥着底下人挂灯燃香,准备明儿开门迎客。

眼角余光瞥见顾长晋的身影,她美眸瞪圆,讶异道:“顾大人怎么来了?”

进了屋,听罢顾长晋的来意,这位叱咤欢场十多年的老鸨张嘴便拒绝道:“不成,我们春月楼不能卷入廖绕的事里,大人还是另寻她人相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