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清冷仙长是百草枯这档事(177)
在符悬书移至牡丹先前位置上时, 一落地的同时, 白雾就已弥漫开来。
而牡丹所在, 自然也被雾气掩盖,不知去向。
与牡丹失散,让符悬书眉头轻蹙,调动自己神识,就要去探牡丹所在。
可神识一动, 探到的却是旁的。
紫色的魔息化为实体,就像幽魂那样, 飘在符悬书身边。
同样的一张脸,眸色不同,露出的神态那也截然相反。
心魔将手搭在符悬书肩上, 勾唇笑问:“其实你很在意吧?”
符悬书心知这是迷雾所致的幻影, 并未多加理睬。
只这秘境中的迷雾, 却是会将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勾出。
心魔是符悬书心中所生出, 早习惯他这样冷冷淡淡的性子,对于他的无视也压根不在意。
符悬书往前走出几步,心魔飘上,补上方才未说出的后半句。
“其实你很在意……她对‘我’,和对‘你’的态度,不一样吧?”
那个她字, 不用直接指名道姓, 符悬书也再清楚不过, 心魔口中的她, 指的是谁。
“她会对我生气,也会动手打我,但是对你──却是一副什么也不敢做的样子。”
就算身子被心魔所占,那毕竟也是符悬书自己。
所以心魔所做出的事,桩桩件件,符悬书都记得清楚。
在赏客楼那时,牡丹会气呼呼地对“他”训话,在灵池那时,也会因心魔的行为无状,伸手去轻打他。
符悬书知道。
倘若轻咬了她心口处的人不是心魔,而是他自身……届时,牡丹会做出的,肯定是不一样的反应。
她不会伸手打他,只会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眼里写满疑惑与委屈,看着他。
更大的可能,还会黏黏腻腻,语气无辜地喊他一句:“仙长?”
表情都是迷茫,挂在眼睫的泪也要坠不坠。
每次看见牡丹那个眼神、那样的神态,符悬书心里就会升腾起更多想折腾她的心思。
他想看她长睫上的泪落下,想听她更多与平时不一样的声音,只最后,他想的这些,都被他一一强行压下。
符悬书抿唇。
心魔下了结论:“──她怕你。”
他就像个幸灾乐祸的人,不停在符悬书身边搧风点火。
“她对你的态度小心翼翼,你真觉得……你们俩是平等的关系?”
“她只是为求你庇护才会选接近你,若不然,当你一无所有,毫无力量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搭理你?”
说完这些,心魔仔细看着符悬书。
就像看透他内心那样,一字一句,放缓了语调说道:“明明,你想要的就是把她关起来,哪儿也不让去。”
他故意凑近符悬书耳边,轻声再道:“可你,什么也不敢对她做?你怎么变得这么懦弱?”
符悬书停下脚步。
他说:“她不喜欢的,我不会去做。”
所以他才没有次次放任自己,随自己心意去对她妄为。
孰料,听了符悬书这一番回答,心魔却是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符悬书脑子里,心魔笑得就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终于笑了个过瘾后,心魔很悠哉地看着符悬书,毫不留情点出:“你也就只有现在,才能说出这种话。”
他就是符悬书,符悬书内心顾虑什么,他全都知晓。
这回,他凑到符悬书面前,两人额头几乎要相抵,符悬书面上平静无波,心魔则是眯起眼,将符悬书不动声色掩盖起的那块白布,狠狠揭开。
“别忘了她说过,她是如何厌恶魔族的人?”
“到时你身世被她知晓,她用对魔修的反应对你,你又打算怎么办?”
心魔压低声音说话,就像什么邪物在低语,引.诱人一步步迈入深渊。
“你──真的不会去做,她不喜欢的事吗?”
随着心魔说出的字句落下,符悬书即便面上没有起伏,脑子里也不由得浮现自己平日里深深压抑的所有。
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他想将她藏在不会被人窥见的屋里。
将她嫩白的手腕以绳捆起,那双美艳的桃花眼用布蒙起,在那细腻的脚踝拴上金环,铐在屋中,让她哪儿也不能去。
他想让她,所思、所见、所想,只有他一人。
还要在她身上刻下专属自己所有的红痕与印记,证明她只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符悬书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说得动摇了。
但,就算内心再如何动摇,他指尖一动,还是甩出弦线,将那聒噪的心魔身影绞散。
幻境中凝出的形象终究只是虚假,心魔的身影散去,化作雾气,又与白雾融为一体。
没了心魔,符悬书周遭安静下来。
紫色的魔息自袖中窜出,不知自什么时候开始,魔息就会时常泄出,再如何压抑,那也没再像从前那般,遮得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