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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2)

作者: Iridescence 阅读记录

后来他就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荀延安弄死了。

那时他又正在杀人的兴头上,听闻古有纣王烹伯邑考做羹,味道鲜美无比,觉得新奇,便也将荀延安烹了,分给朝臣。特别是总跟自己作对的那群老臣,一人给了一碗。

他笑吟吟地看着青年,见他扳着牌位的手指泛白,声泪涕下地骂道:“你今生这般为恶多端,就不怕下地狱被阴曹地府的鬼五马分尸吗?你就不怕,你下辈子生成个畜牲吗?”

听到这一句。

裴思渡变了脸色,眼中骤然涌出寒意。

万一下辈子生成了个畜牲怎么办?

对。

这小子说的不错,他这么些年为了这样多的恶,死后入阴曹地狱了会不会上刀山下油锅,会不会被割碎了放到火里烤,下辈子……还有下辈子呢?他造的孽这样多,下辈子会不会生成一个畜牲?

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叫裴思渡的心肠尽数拧紧了,他瘦削的手腕不安地拧动起来。

兴许是旁边的刽子手见他不老实,一脚踹在了他的手腕上,裴思渡被踹得往前一扑,他咬着牙闷哼一声,疼极了的手腕再也使不上劲。他知道,它断了。

裴思渡艰难地直起身来,耳边却乍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那是监斩官丢斩签的声音:“吉时已到,行刑!”

不行!不能行刑!

裴思渡睁大的眼中满是慌张。

“慢着,慢着!”他声音喑哑,反悔似的往后缩,可是转眼间便被人揪着后脑的头发摁到了断头台上,他疯狂地扭动挣扎起来,尖声叫道:“我不能死!我要见圣上,我还有话要说!狗奴才,还不快把你的脏手拿开!咱家乃是东厂督公,司礼太监,你狗胆包天……”

那刽子手冷笑一声,手中力道愈大,将他摁牢了,将断头台边的烈酒泼到他的脸上:“厂公死到临头了还做梦呢?今日断头酒送您一程,来生可别再这般作恶多端了。”

说着,刽子手自己也喝了一口酒,喷在了那削铁如你的白刃上,伸手一轮,当空劈了下去。

笃!

一声钝响。刀口卡在了木台子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云霄。

裴思渡还没死绝,他叫破了嗓子。

不知那刽子手是有意还是无意,刀头斩歪了半寸,砍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鲜血溅出,溢出的热流在场上汇成河。

裴思渡涕泗浑着鲜血横流,抽搐得像尾待宰的活鱼,被开膛破肚了,还留着一口气在,仔细感受着这难以名状的痛。刽子手眯眼盯了一阵,才将第二刀补上,“哐当”一声,刑台上彻底没了动静。

-

裴思渡没想到自己能再睁开眼。

他觳觫着捂住自己的颈侧,心存余悸。加在脖颈上的两刀如附骨之疽,那样心惊胆战的痛折磨得他眼眶发红,可是完好无缺的脖颈又仿佛在昭示着那场斩首是一场幻梦。

他咬牙喘息了一阵,走到西天的神才骤然回来。四下看了看,屋舍干净简洁,但是从用料能看出一股世家的华贵。在水晶帘边还挂着两盏金莲灯,那玩意儿一盏四千金,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是自己少年时分的屋子。

他起身趿了鞋,推掀开帘子往外走。

十六年前,他住在兖州的时候,所居住的地方就是这间屋子。

可他怎么会醒在这里?

裴思渡揣着满心的疑惑走到了镜子面前,其中映出一张青年的脸,熟悉又陌生。镜中的他下颌尖瘦,薄唇微抿,鼻梁挺拔,鼻翼左侧还生了一枚褐色的小痣。那双双柳叶眼还留着几分温柔,但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经被阴鸷填满了。

那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貌。

裴思渡震惊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好一阵,不知道过了多久,诧异才渐渐褪去。他伸手摸着自己的眉眼,抿起唇笑了起来。

像是只藏起毒牙的狐狸,油光水滑的只剩柔软。

虽说他打心底厌恶神佛,可这事是真的在他身上应验了。

他居然回到了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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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立朝百年,大姓世家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长盛不衰的,却只有南州的卿平裴氏。

裴思渡三岁便能背诵家谱,十岁便将大周近百年的史书都摸清楚了,十分清楚自己祖上的诸多荣光。到了他祖父那一代,官位尚且能拜廷尉,大小也还算是个中央高官,到了他爹就不行了,他爹虽是嫡子,却算是家里最不成器的,只在兖州混了个藩国丞相做,跟的是边关重藩——魏王曹衡。

这个曹衡有点意思,裴思渡年幼时还没见他面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天天嚷嚷着要见魏王,结果长大后成了魏王的贴身宦官,那点兴趣立马就转成了伴君如伴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