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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我爸爸[快穿](36)

王跃民对公社学生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而且他觉得几年过去了,那些按部就班的师生也不会作出改变。

眼前这个人会给他带来惊喜吗?

“王局长,我先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宿傲白的表情依旧镇定。

王局长,请听他慢慢忽悠吧。

“我来自宁市,我的父亲在机床厂,我的母亲是食品场的工人,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的家庭条件还算宽裕,因此我能够念书,直到高中毕业那年,街道动员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我带着改变农村的想法和许多志同道合的同学一块来到了大西北……”

宿傲白娓娓道来,讲述了刚来到农村时的不适应,也讲到了知青下乡后的现状,他们面对的生活和之前动员时描绘的完全不同,在靠劳力为主的农村里,他们之前学的那些知识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更别提创造新农村了。

在日复一日繁重的农务面前,所有的理想都化作了空中楼阁。

这些听上去好像只是抱怨,但王跃民并没有打断他的倾诉。

“我算是知青里比较幸运的,成家后在岳丈的帮助下成了公社小学的老师。”

宿傲白并不避讳这件事,因为他说的太过坦然,所以王跃民也并没有因此看低他,反而觉得他足够坦诚。

“公社小学的教学情况很糟糕,老师很难管住学生,一部分老师没有教学能力,在应该上课的时间里让孩子们干农活……”

王跃民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又松解下来,因为这确实也是很多公社学校的现状,农劳课占据太多时间,有些老师就借着学校里公共的那块地,为自家增加收成。

“在公社里,重视教育的家长也不多,很多人将孩子送到学校来,只是为了让他多识几个字,将来不至于当文盲,因此到了四五年级,退学的人比比皆是,我曾经教导过一个很聪明的学生,他不仅聪明,还很愿意学,那个学生一脸向往地问过我,高中是什么样的,中专又是什么样的,将来等他考上中专或是高中,是不是也能像我一样成为人民教师,可是没过多久,他就退学了,我去那个学生的家里走访的时候,他正背着一筐重重地猪草回来,因为他大哥要娶媳妇了,家里需要多一个劳动力挣工分,也能省下他念书的几块学费。”

宿傲白顿了顿,这并不是他胡编乱造的故事,而是原身真正经历过的。

“当时我劝他父母送他回来上学,但是他的父母反问我,即便他将来考上中专高中又怎么样呢,真的能分配工作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城里有那么多知识青年下乡呢?这句话把我问住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楚家夫妇那么好糊弄,有些人的心里很明白,城里的就业情况同样严峻,那么多城里的孩子毕业后都没办法分配工作,更何况他们乡下人呢。

那些辛辛苦苦供出来的读书人,最后能成为工人,进入机关单位的又有几个?

结果显而易见,原身没能将那个渴望念书的孩子带回学校。

听着宿傲白的讲述,王跃民忽然想要抽烟了。

明明是挺平淡的语气,为什么让他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悲哀,他身为教育局局长,可在他的辖区里,普通民众对于教育的未来却是不看好的,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失职的表现?

“那段时间,我也是迷茫的,就如同我最初下乡时看不到下乡的意义一样,在教书的时候,我也看不到前路在哪里,直到今年年中,我因为母亲生病回乡探亲。”

说到这儿,宿傲白的语气振奋了许多。

总有那么几座城市是走在改革前沿的,因为在许多政策还没任何风吹草动时,他们就已敏锐地嗅到了苗头。

死/人/帮的粉碎是即将发生的既定事实,这一个集团的倒塌注定了华国政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也已经随着死/人/帮颓势的出现而出现。

许多之前被□□打压的学者陆续平反,原身家族里就有几个亲戚,不仅脱掉了臭老九的高帽,重新回到之前的岗位上,还被补偿了这些年所有的工资。

这些人重新回到学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家要开始重建教育体制!

察觉了这一点,无疑让他感觉到振奋。

听着宿傲白的猜测,王跃民十分震惊,这和他与父亲对这几年各类政策严密推敲的结果十分相似,他之所以选择教育系统,就是因为他们父子都觉得搞教育大有可为。

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居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王跃民不得不为他的政治敏锐性叹服。

“所以这一趟回家探亲,我拒绝了母亲让我接班的请求,一来是我要对乡下的妻子和孩子负责,二来也是为了我的学生,为了教师这个职业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