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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仙女人设,纵横诸国(121)

作者: 朱万贯 阅读记录

成雎能感受到耳边的清风,夜空的湿凉,放大的淡黄圆月,还有那些原本奇高的建筑,都渐渐变得渺小。方才还和他平视的人,此刻俯瞰下去,如同沙硕蝼蚁,微小渺茫,如果不刻意去寻,甚至瞧不清这些人究竟在何处。

诸萦没有停,而是令青鸾绕着这苍茫天地翱翔,自梁城起,一直飞至陈国的都城茠。这一路上,成雎亲眼看见多年游历所见的庞然大物,看见灯火通明的城池,看见有因洪灾逝去亲人而恸哭的百姓,也有富饶兴盛的城池灯火通明,夙夜欢乐。

众生百像,不过如此。

或许只是隔了数十里,人们的悲欢便不再相同。慢慢的成雎多年来沉郁的心胸,似乎也随着这一路的见闻而逐渐开阔。

成雎在想,他似乎有一瞬能明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究竟是何种感觉,因为世间的一切,相对浩渺的天地,实在太过渺小浅薄。

也许是有先前路上的游览,当成雎再次踏入陈国的都城茠时,心情竟然奇异的平静。原本的耿耿于怀,悲愤抑郁,似乎都寄托于清风,最终归于平静。

诸萦看着成雎,慢慢说道:“天地瞬息,纵清风明月,也不过须臾,何至伤怀若斯。”

成雎这才知晓诸萦为何要带他在广袤的天地间游览,并不仅仅是为了让他见识真正的仙家逍遥,更是为了点化他。

他朝诸萦缓缓跪下,腰身一弯,深深的向下拜去,“成雎多谢神女教诲,心结骤解,余生亦无憾。”

成雎深深的望向陈国王宫的方向,眼神复杂,却又最终归于平静,他声音轻浅的讲述过往,轻到一阵风似乎都能讲声音吹散,“子雎本是陈国嫡长公子。”

诸萦看起来面色如常,似乎并不为所动,但是内心忍不住惊讶,明明先前遇见的阮延君看起来和成雎一般岁数,可一个是长公子,一个是王孙。她怎么有点看不懂,古人的身份还是有些复杂难懂……

她不知道的是,公子所出即为王孙。阮延君之所以是王孙,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曾是公子,与如今的陈王同出一母。

按照时人的身份论,阮延君是王孙,成雎是公子,但若论血脉,二人却是实打实的堂兄弟。

出于直觉,诸萦觉得成雎之所以落魄的在诸侯国游历,定然与那位嚣张跋扈的阮延君脱不了干系。

果然,下一刻,诸萦便听到成雎说道:“奈何父亲并不喜爱我,反而偏宠从弟,未及弱冠便分封食邑,为阮延君。”

第75章

很好,诸萦仅凭成雎的三言两语,又脑补出一出大戏。但这也不怪诸萦,毕竟如陈王那般富有野心的君主,哪怕看起来豪迈,但心计城府绝对很深。

至少,哪怕他万事不说,心中也自有计较。这样一个想要不断吞并诸侯国,称霸天下的人,是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去偏宠一个侄子,起码明面不会。

更别提为了一个不堪大任的侄子,将自己的嫡长子排挤出陈国,只能被迫周游列国。

一则,名不正言不顺,很容易给其他诸侯国留下攻讦的把柄。这个时代,纵使宋王室衰微,宋礼却还没有完全崩坏。各个强盛的诸侯国,一边妄图僭越问鼎,一边在内心深处并不否认宋王室血脉的高贵,认同宋礼的阶级观念。

二则,作为一位强盛诸侯国的国君,他的偏宠可不仅仅代表着千户封地、稀世奇珍,还有众臣的效忠。王位之争,足以动摇国本。

如果不是什么罔顾人伦的大戏码,恐怕就是另有原因了。比如,这位看似荣宠的王孙阮延君,只是陈王为自己嫡长子铺设的磨刀石。诸萦是见过陈王的,勇武而不莽撞,恐怕该是第二种。

只可惜,陈王低估了自己的长子对君父的孺慕之情,也忽略了一个少年人是否能承受来自父亲施加的压力与不公。明明是嫡长公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无法受到应有的重视,哪怕他勤于学问,弓马娴熟,无论是教导他的臣子,还是门下的食客,无一不赞颂他的宽厚仁慧。

诸萦心中有了猜测,但她还是静静的站着,听成雎讲述所遭遇的一切,“父亲事事偏宠优渥,甚至连祭祀天地先祖,都让从弟与我并列,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初时尚觉失望,时日久了,倒也习惯了。

可栾固自幼时起便是子雎的伴读,多年情分,如兄如友。子雎受从弟构陷,是栾固在殿前挺身而出,揽下所有罪过,于凤落台外被砍去头颅。”

说到此处,成雎的眼眶通红,他的目光落在陈国王宫中的一处高台,语调哽咽痛惜,“那是栾固啊!是于子雎如手如足的栾固啊!”

成雎自高空起俯瞰整个王宫,却一眼就落在仅有巴掌大小的凤落台,隐隐间,似乎还能看见那日的景象,他是如何苦苦恳求父亲,行刑时又是如何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可不论如何,栾固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