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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不二嫁(208)

她的心忽而空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平宝儿低声劝道:“许是家中有事所以先走了。陶大少爷绝不是不告而别的人。”

“不告而别?”

宋研竹嘴里泛起一丝甘苦:怎么不是?怎么就不是!上一世的最后他就是不告而别,最后的你孤独地死去,你忘了么?

忘了么?

心揪在一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都不肯落下。

“小姐别急,他是天亮才走的,咱们若是骑上快马追,兴许能追得到……咱们问个清楚吧,这样憋着算什么,死也要求个明白!”平宝儿焦急道。

最后一句话成功击中了宋研竹的心里,她倏然起身,抹了把眼泪,对平宝儿道:“备马!”

******

苏州往南边的路只有一条,宋研竹坐在马车上,低声催促车夫:“快些,快一些……”一路疾驰,她几乎快要被颠倒散架了,就听车夫轻声道:“小姐,前面有辆马车!”

宋研竹赶忙撩开帘子,就见前头不远,陶壶驾着一辆马车正徐徐向前行。

“拦住他们!”宋研竹轻声道。马夫得令,扬鞭上前,将马车车身一横,拦在了道上。

陶壶被拦了个措手不及,赶忙将马车停下,马车里陶墨言却是受了猛烈的撞击,正想开口,马车帘子已然掀开,宋研竹蹙着眉头望着他,轻声问:“你这是上哪儿去?”

陶墨言静静地坐着,眼里复又带上最初的淡漠疏离,轻声道:“宋二小姐大白日这样堂而皇之拦一男子的马车,怕是不妥当吧?”

宋二小姐?宋研竹一怔,陶墨言已经沉了脸对陶壶道:“还不走,打算晚上露宿街头么!”

“可是二小姐……”陶壶有些为难地看着宋研竹。

陶墨言不去看她,轻声笑道:“若是能请便请她走,若是不能请,飞奔过去便是。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你碾过去?”

他冷冷地说着,一抬眸子,里面没有半丝温度。

宋研竹的心渐渐凉下去,提眉问道:“陶墨言,为什么。”

“陶壶!”陶墨言终于用尽了最后的耐性,提声道。

一壁说着,一壁从她手里夺下车帘。宋研竹执拗地不肯走,直直地望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可是没有,从头到尾他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只有望向无关人的冷漠。

这不是陶墨言,这不是……至少不是失忆后的他。她忽而想起昨夜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吻,在半途中他放开她,眼里也是这样的深沉。

当时她心生害怕,此时忽而升腾起一阵凉意……

“陶墨言,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轻声问道。

夏天炙热的太阳晒在她的脸上,因着一路的奔波,她汗如雨下,此刻多少有些狼狈。可是她的眼里带了几分希冀,那一分小心翼翼,便是陶壶也觉得心软。

陶壶终于看不下去,跳下马车,走到一旁。

官道上人来人往,陶墨言坐在马车里,宋研竹趴在马车边上,二人一句话不说,固执地对望着,谁也不让谁。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二人僵持着,宋研竹更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陶墨言终于叹了口气,道:“宋研竹,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恢复记忆了么?宋研竹心底里生出一丝欢喜,恢复了记忆他更该知道从前发生过的一切。好不容易她才能放下心底里的结,决定接纳他,为什么他是这样的态度。

“你……”她正要开口,陶墨言忽而抬头,目光直直地望着她,眸色复杂:“佛家说,因果皆有轮回,恩怨皆是业障,总有两清的时候。从前我不信,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宋研竹,上辈子我欠你的情,这辈子我已经竭尽所能,当报的都报了……”

“你想起……从前?”那个遥远的上辈子在她的嘴边打了个转,她急转直下换了个词。

陶墨言点点头,低头揉揉自己的腿,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你也看见了……”

一抬头,是无可奈何的自嘲:“我如今这样落了下乘,实在不敢高攀你。”

宋研竹身子一震,整个人都愣怔在原地…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所以昨天夜里他忽而变幻的神色,她那一刹那的后怕都不是错觉……那个从头至尾都不曾喜欢过自己的陶墨言……回来了?!

她木讷地站着,一点点收回自己的手。

过了许久,陶壶走回来,爬上马车,轻声道:“二小姐,您先回去吧。”

话音落,马车便要奔起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宋研竹忽而回神:不该是这样的。她不是傻子,昨夜他吻她时,内里是情真意切亦或是虚情假意,她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