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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春台(129)

作者: 一双鲤 阅读记录

“真的吗?”阿婼的心思果然单纯,根本不作他想,当即就和苏星回道,“恰好奴有一个同乡,他在内侍省勤勤恳恳做事,还是受尽了刁难和欺凌。也就这个月熬出一点头,被提拔到上面……”

苏星回都没听完她的下文,便直说好,“哪天你把他带来给我看看。”

为了不被察觉,苏星回和阿婼一般约在夜深人静见面。

据苏星回所知道的,江淙每逢见驾,都会事先在便殿听侯。奉宸府的男宠们都是如此,只要面圣,先有宫人服侍他们盥栉浴手,再熏上暖香。从头到脚,起居打理竟比前的宰相都要体面。

阿婼待人亲切,和宫女们交好,和长生殿宫人彼此之间常有照应,她很轻易地就争取到便殿换值。阿婼依照苏星回的吩咐,她观察着江淙的一举一动,混入极少量的百合香。

她向苏星回保证,在她当值期间,她会尽力而为,窥准时机,最好能让江淙永不翻身。

苏星回为了不被牵连进去,叮嘱阿婼静观其变,不要做手脚,以免事后被查究。她坚信“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打算让他们露出破绽,她们适时地从背后推上一把。

江淙也果然没有留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只有薛令徽心细如发,每每私会后,会查验他身上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这味香的更换,薛令徽始终未发觉。她最近为了和褚显真密谋前程,在圣人这边敷衍了事,经常性因为睡眠不足而走神。苏星回派遣出去不少内卫,日夜潜伏在三人的宅邸,期间还险些被褚显真的间者察觉。幸而内卫神出鬼没,没有落下把柄。

倒是她听了阿婼对江淙的控诉后,竟然好几次发现江淙在看她。

大概对视次数多了,后来他就有意无意地碰她衣袖,露出轻浮的举止,玩味的表情。

苏星回不是那些任人拿捏的小宫女,她忍无可忍,几乎就要拔刀,当场剁下他的爪子。

但这里是皇宫禁地,她只能道一句,“江侍郎,请自重。”

江淙自重了,眼里和嘴里却不见放尊重。

他身在宫禁,四处都是皇帝的耳目,还敢出言撩拨她,“我见昭媛身姿纤纤。昭媛可会歌舞?”

他将她这个丞相的前妻,和歌伎舞女相提并论,其心可诛。苏星回暗暗冷笑一声,紧握刀柄,“我自然会武,不过事前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先用人血祭奠神灵。”

江淙自恃宠爱,横行内宫。他根本无惧苏星回的威胁,但还是低头看了眼她的刀,没再多言。

苏星回时刻都不敢松气,尘埃未落之前,她已经几夜没有睡好了。

她一直等消息,处于半夜都会惊醒的状态。这已经是十一月,她的风痹症一入冬就有所加重,为此苦不堪言。

“做梦了是不是。”裴彦麟揽住她的腰肢,将她严严实实裹进被子。他总会及时醒来,不厌其烦地为她缓解关节疼痛。

让他频受困扰,苏星回深感抱歉,“越到岁末我越紧张,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叫我乍惊乍醒。”

裴彦麟轻托她的手腕放在腰腹,他的肌肤燥热,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得更近,汲取温暖。

裴彦麟索性解开衣带,“过来睡。”

屋外寂静无声,苏星回侧身躺在他胸前,由他收紧手臂。他的皮肤变得滚烫,苏星回被热意包裹,隐隐作痛的关节好了一点。

她沉溺其中,肆意地抚摸他结实的胸膛,“我交代给阿婼的事,其实也是在赌。既然我能收买阿婼,别人也能。我不能完全信任她,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她叹着气,继续道:“我在宫里的时间不比薛令徽,驭下的手段不比褚显真,她们都有忠心可靠的心腹,我只有财帛收买的人心。我多次思忖,急需培养一批为我卖命的可靠之人。”

苏星回絮絮叨叨地说着,逐渐犯了困,声音越来越低。半睡半醒时,有人吻着她的额头,沿着眼角往下,停留在她的颈部轻啮。她既感到痒,又感到通体舒畅,摸索着寻到他了脸,语气含混地嗔道:“三郎……”

悉悉索索地一阵,她听到了一个飘渺的声音,“偶尔也让我帮你一次。”

恰值隆冬时节,每日清晨的路面积水成冰,冷意更胜。苏星回连续几日宿在宫外,时常要留恋不舍地从温柔乡爬起来,赶回紫微城侍奉御驾。

她睡不够,只能以车代步,顺便还能在车上补眠。但这天清晨她无心补眠,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她的车乘却匆忙行驶在宵禁中的巷道。

从她执掌内卫以来,长期来返两地,及时掌握朝廷要员的动向。内卫传来消息,圣人宣她见驾。女帝指名见她,她片刻也没有迟疑,立即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