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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2)

果然,有天晨羽对着刚刚发完脾气的风笑天啧啧:你果然比猴子好玩多了!

比猴子?好玩?

风笑天严重受挫,眼神冰冷得足以杀人,他是谁?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多少人即使听到一言堂这三个字莫不大惊失色,他却在半死不活之际被个小毛丫头气得快要吐血,索性让他死了算了!

那小丫头却气不死他不罢休:不过,猴子发去火来可没你这么大破坏力!她站在一地的碎瓷片里幽幽叹:你应该学会像猴子那样生气,它们生气了至多是咆哮一会,赌气不吃饭,改天我带你去看看生气的猴子你就知道了。这些瓷器可是我师傅一件件从山下背回来的,很辛苦的。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一副他见识浅短的样子,出去玩了。

风笑天看着身旁再无可摔的东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居然让他学猴子生气?

等到风笑天第一天下地出门,晨羽拖着他: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风笑天一路慢行一路观察忘忧谷,他进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

谷应该像个葫芦或者是瓢,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葫芦底部,葫芦四周全是深山密林,难怪有时半夜会被野兽的叫声给惊醒。但这谷中却花团锦簇,四季如春,还长着许多奇珍果药。

风笑天见其中一株矮树上结着十来个紫红色的果子,大如蜜枣,颜色诱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是婆那娑,我师傅从交趾带来的,上次他出了一趟远门就带回来了这么一株树,今年也只结了十个果子,我师傅说要炼什么药,不让我摘,不过,我前几天偷偷的吃了一个,真的很好吃啊。”她小小咽了下口水,左右看看,除了他们俩个,四下无人。

风笑天已经把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冷不防被她手中塞了一物,一个香气馥郁的果子已经跌落怀中。

“你快吃你快吃,别让我师傅看到。”

他一呆。他有说过想吃这果子吗?

那小丫头却以为他嫌脏,拿起那果子在自己衣袖处随便擦了两擦,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

嗯,果然好吃。

“我上次偷吃了一个婆那娑,被我师傅罚看了两天的猴子打架,连晚上都没得睡。”她笑咪咪的看着风笑天。

“你陷害我?”

“那就把果子吐出来吧,嘿嘿。”

这只是冉修一连串损失的开始。

一个果子,让他今年炼紫琼丹的计划泡汤。

风笑天皱眉看着偌大的笼子里呆着的四只猴子,其中有一只全身呈斑状脱毛。另一只全身毛色全绿,眼珠成浅褐色,眼神暴躁,还有一只爪子呈黑色,只有最小个的一只毛色看起来很正常。

“大毛,二毛,三毛,四毛。”她依次介绍。

“走吧,这有什么看头?”

“你吃了我师傅的婆那娑,早点介绍你们认识,反正过两天你也会看着它们的。”

晨羽喜不自胜。看猴子是件苦差。每次师傅炼完药,总要喂给猴子吃,晨羽要看着,然后把猴子的反应和结果记下来,以备完善药方。

冉修在次日发现少了一只果子,就威逼重伤未愈的风笑天去观察猴子。风笑天誓死反抗,冉修却把早已准备好的药丸拿出来:你不去没关系,反正我只是要看看猴子吃下去会有什么反应和结果。你不去那就自己吃吧,完了把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我又不是猴子!风笑天抗议。

最后乖乖去观察猴子了。只不过是闭着眼睛,呼噜打得山响,吃了药的二毛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最后晕过去了,风笑天都没醒过来。

冉修气得手抖,绿还丹啊绿还丹,那是他守着炉子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成的,一共就两颗,一颗就给白白糟蹋了。

风笑天下床的第二天,损失丹药一枚。

这些是物质的,虽然林林总总损失了不下几十种,但总的来说是可以计算成本的,`至多是下回向他老子风霜要银子的时候海捞一把。最糟糕的是精神上的打击,简直难以弥补。

那日他采完药回来,路过山溪准备洗洗,却发现风笑天正在溪中泡着,旁边的火上架着几尾鱼,正烤得香,而他的亲亲小爱徒,眼也不眨的瞧着那个少年□的胸膛,毫无女儿家的羞态,风笑天悠哉惬哉,随她去瞧。

他当时只想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山石上。这个,这个,就是他教导了十二年的孩子吗?

风笑天赤着胸膛上岸,修长健硕的身体纠结着一种蓬勃生长的力量,显示这是个即将长成为男人的少年。但他的眼神却是刻薄的,有成年人的恶毒:“小白痴,看够了没?你怎么也不脸红一下啊?你还有没有点女儿家的自觉啊?”

“我为什么要脸红啊?这满山除了野兽就是飞禽,还是你长的比较好看!”研究完毕,继续关注烤鱼。

他的爱徒振振有词,让他几乎无地自容,看看,看看,这就是他的教育结果。

“女儿家的自觉,那是什么东西啊?”他的小徒不屑。

心下暗猜,那少年定会趁机鄙薄他一番了。

果然。“你师傅真是误人子弟嘛!没教过你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小的时候都是我师傅给我洗澡的呀!”她的小徒弟一脸的天真。真的真的,她决没说谎。

冉修几乎要爆发了:我容易嘛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当时连香还没买回来,只有个哑仆,又是个男的,总不能把她交给哑仆去照料吧?哭!虽然……虽然他也确实太喜欢她小时候肉肉的样子,每天也不过多给她洗了两次澡。女孩子嘛,从小就要学会爱美!小时候她一看见洗澡水就咯咯的笑,怎么越大越没形了呢?停!停!想远了!

依着他徒弟的性子,大一点也许会四下吹嘘:我小时候是个男仆人带大的,还给我洗澡把尿呢,多威风!

风笑天恼了,对一心只关注着烤鱼的莫晨羽重申了自己的意见:“你那什么师傅啊?误人子弟!”

还真是一把掌,不带一点风声掴来,皮肉不疼,脸面疼。冉修心中气哼哼的:小子,是我救了你,别不知好歹!

好在,他的小徒弟还知好歹。

“风笑天,我师傅好着呢,不许你那样说他!”

“这么说,你师傅就没有不好的了?人无完人,你好好想想。”简直是循循善诱嘛。

晨羽果真不负他望,认真想了一下:“我师傅老是把做菜当煮药,他的厨艺实在是不咋样!”

“嗯,我也觉得!这一点比起他误人子弟来更是不可饶恕!”

两个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开始商量如何消灭眼前火架上的烤鱼。

冉修听得汗湿额头,悄悄回转。

风笑天看着懒洋洋窝在他对面的晨羽,轻哂:“你这样懒,那轻功能练成这样,还真是奇迹啊。”

“你只见我窝在你这里,那知道我在来你这之前下的苦功呢。”

他再细看,紫色遥衫子不及白色的衫子显脏,但衣衫下摆还是看得出灰迹。今日晨羽打了两个娇俏的辫子,发丝虽不见多散乱,但额角发丝却似汗湿了又干的,粘成一绺一绺的。

见她这副疲累已及的样子,不知怎的,语气竟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既然累了还不回去,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听我师傅说你过两日就要走了?”她猛的探起身子,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细看他的神色,似乎隐含着丝丝不舍,紧张。

“是啊,不走难道一辈子呆在这里?”

说了这话,风笑天竟觉得一阵惆然,虽然一直在病中,虽然他料定自己有一天一定还会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日子里去,但是还是忍不住对这样的日子不舍,不舍这悠闲的日月,还有眼前这不识愁滋味的少女。严格来说,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只会无法无天的胡闹。而他,对于她的情感实在算不上男女之情,甚直她的白痴都让他深为痛恨。这种痛恨似乎是一块石头,压在他心低的某个角落,他怕自己起了某个不好的念头,狠心毁了这种白痴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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