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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2)+番外

那两卫兵面无表情的拉上了门,再不看她一眼。

英落扶着头缓缓站起来,刚刚这一跌,只觉得脑袋剧痛,心里猜测是不是跟那个梅什么的打架打成了脑震荡,但随后又懊恼的想到,看来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个无脑的,在别人的地盘上,和人打架,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却不知,原来的英洛对周峥那是爱慕非常,只因前日梅录啜对周峥言出无状,才惹得英洛动了怒气。

周峥见她莽莽撞撞,连门口守着卫兵都忘了,心里不知怎的,觉得松了一口大气。往日的英洛看见他便如狗儿见了骨头,那眸子光咄咄的,而这前事尽忘的英洛虽然刚醒来的刹那也曾痴迷的看过他两眼,之后的眼神那是客气谦和,再无丝毫爱慕在其中了。

想及此,顿时将那往日的厌恶去了五分,温声道:“你若想更衣,在屏风后!”他想到英洛躺了一天一夜,怕是要小解,是以有此一提。

英落往日书看了不少,知道古时世家所说的更衣既是入厕,感激的看了眼周峥,这才转身绕过屏风去了后面。

后边是帘子隔起来的一小间,有恭桶,点着熏香。想来这突厥人对战俘倒也不错,至少没丢到牢房里去喂老鼠。

解衣按着以往的习惯坐下,小解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是穿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对于男人的身体,还真没看过,现下这身体归了自己,就算是现在不看,以后洗澡的时候也免不了要看,不如……

“啊——”

正坐在外面喝茶的周峥只听到一声疑似惊恐的叫声,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处惊不变,也差点将手中杯子扔出去,两步站在屏风前面,“英校尉,发生什么事了?”

他那里知道里面的英落那是狂喜的叫声,话说她含着羞愧小心的向自己身下看去,只觉得此时看的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个陌生男子的,此种猥琐的行为平生仅一次都已面红耳赤,那知道入眼的却是两条纤白的美腿,还有那特征明显的女性特征,她几乎不能相信的狂喜,转而手抚上了胸部,虽然隔着密匝匝的一层布,倒还真是让她摸到了下面的真材实料,于是忍不住一声惊呼,将外面的周峥给吓了一跳。

周峥刚刚问过,就听里面传来语无伦次的回答:“周兄,没,没……你别进来……我很好……我更衣……”

英落按捺住狂喜,几下将裤子提好,边系腰带连回答周峥,虽然自己没有下九泉,也见不到父母,但大仇得报,再世为人,此时方感谢老天待自己的厚赐,虽然附到了这不明朝代,还好还好,自己还是个女人!

做惯了女人,忽然做个男人,那是相当不能忍受的事情,君不见现代社会的许多人妖,男性的体征,女性的灵魂,多么的痛苦啊!身为现在的人妖当然可以凭借高科技的技术将男性体征改变,可怜的英落如果真是男身女心的话,那种痛苦可真是一生一世了!

仇人相见(上)

在房子里困了十来日,英落无聊得都快闷出病来了。

起先两日一天中有大半时间在睡觉。一方面头晕,一方面她牢记着周峥看她的眼神,那种厌恶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融的,她本能地采取逃避的态度,究其原因,大概周峥算来也是英挺帅气的男子,有着坚毅的下巴和钢铁般的气质,此类人心中的结一时半会是难以打开的。自顾尚且不暇,她哪有余力去深究他讨厌自己的原因??

她曾经涉猎过古时的军事编制,若在汉朝,校尉也是个大官,校尉为队长之意,隋唐时期定为武散官低品官号,六品以下,而她身处的大周,却是则天女帝一脉相承,不知中间出了何种差错,也就多出了这大周朝两百多年的历史。而府兵制,自然是沿袭唐制,自己这个校尉的官职,不提也罢。最为惊异的是,这位校尉与自已的名字一字之差,同名不同字,也不知道是否就是自己糊里糊涂来到此处的原因。只是既已如此,她也未在身上找到那快惹出祸端的玉佩来,想到前尘往事尽已消散,也只得作罢,不再竭力去想玉佩之事了。

周峥起初见她性情大变,的确是大松了一口气,往日这时她早两眼发亮,烁烁盯着他,时不时粘过来,借口讨教点小问题,与他纠缠。这几日处下来才发现,英洛不但前事尽忘,不再缠着他,性子更是变得冰冷,更多的时候卧床不起,他要凝神才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

第三日上午,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几乎听不到呼吸的人,不由轻轻走上前去,低头探看时,对上了一双沉澈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帐顶看,专注的样子几乎要将帐顶盯出朵花来。

他后退两步,看那想得入神的人终于坐了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移到凳子上,倒了杯茶,缓缓饮起来。

饮完了,白 皙纤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英洛有一双纤秀得不似男人的手,难怪营中军士一直以来都传他似个“娘们儿”!

“周兄,过来坐!”那厢轻敲着手指的人完全没想到周峥的所思所想。

周峥戒备地看他一眼,挑了个远一点的位子踞桌而坐。

英洛见状,起身将凳子特意挪至周峥身旁:“周兄,如今我们身处敌营,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逃离啊?”

据她所知,冷兵器时候随便斩杀个把被俘将士,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摸摸颈上这个有点陌生的脑袋,虽然是别人的脑袋,但现下自己寄居在此,也不能让它随意搬家吧?

周峥见她又粘上来,本拟再次避远点,听了她一本正经的话,心下不由涌上一丝愧悔,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思及这往事尽忘的英洛,一颗心方放了下来。

剩下的几日,二人窝在房内将当前形势谈了个细致,也让英洛对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有了个大概了解。

原来此时他二人身处之地却是突厥都城黑沙城,此城守军少论也有十万者众。

英洛再问及这黑沙城的地形地貌,周峥仿佛是第一次正色的看她:“你是说借助地形逃跑?”

英洛点点头,唯今之计,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可仰仗的唯有地利而已。

周峥沉吟半晌方道:“黑沙城外有条汹涌大河,名黑河,黑河上游有山名黑山。”

英洛顿时两眼放光:“不知周兄可会水?水技如何?”

“你是说借水遁去?”周峥再次摇头,谈何容易,隔河打捞虽说不易,但也不能保证流箭不会致命,想想自己眼下的身体,他再次摇摇头。

却见英洛灿然一笑,眸色灵动,轻启丹唇,说了四个字:“逆流而上!”

周睁似乎是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迷离了一瞬突地醒过神来,方明白英洛所说,面上不由浮上一抹喜色,诚如英洛所说,入水之人若借水远遁,必是顺流而下,而非逆流而上。

但想及那黑河水流,状甚汹涌,再瞧英洛这身板儿,不知会不会被冲跑了?心下所虑,一时将喜色都抹了去,只盼着哪一日里英洛能出得此门,亲眼见识一下黑河再做定夺。

这一晚睡时,两人不觉间竟将那往日成见均放下了五分,虽然并未定下确实的出逃计划,两人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同仇敌忾的心气也激出了少许战友情谊。

这等情谊反应到床上就是,英洛不再将四肢空悬床外,而周峥也不必紧贴墙壁状如壁虎了,两人都将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酣睡了一场。

余下的六七日,两人谈谈说说,将当前形势详作讨论。

原来这现任的突厥可汗名默啜,左厢察乃是其弟咄悉匐,这位左厢察一向与右厢察暾欲谷不合,这次他两人陷落敌营,却是左厢察之功,但这咄悉匐一向杀人不眨眼,于是默啜就将他二人交由右厢察看押。

可巧右厢察之子梅录啜年轻气盛,早闻周峥之名,恨不能生擒了他以成其盛名,不料咄悉匐大捷而归,竟将大周朝有名的平狄将军周峥给生擒了,若不是默啜惜材之心,怕是他二人早做了地下冤魂。因此这梅录啜才寻上了门,借着关押之便,寻衅滋事,碰上英洛,大打了一场。至于其中缘由,英洛的爱慕之心,穿过来的英落自是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