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芍药记事(118)+番外

城内守军接二连三的接到报案,这会子也顾不得了,都忙着去救火了,若是遇上形迹可疑的人,才要张口审问便被当头一刀,跟着的同伴便齐齐扑了过去,与这嫌疑人战在了一处……结果很是惨烈。

对方根本是存着不想活的心思,而城中守军却还想抓个活口,弄明白大火跟杀人案的缘由。

上京城中守军原本五千,经过昨晚混乱,就折损了七八百,而萧玉音带走了四五百,这已经是一千多人了。

等到天亮,城中守军准备派人去追皇后凤驾,禀报城中内乱,原本只开了西门,却没想到夏景行与赵六等人正在此处藏匿,教他们瞅准时机,便冲了出去。

守军见势不妙,只能派兵缉拿这帮流寇,哪知道一直追到了乌丸山,却见他们竟然还有不少同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驻扎在此的,更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派人回城去禀报。

傍晚的时候,城中又派了一千人来,守在了乌丸山下,却还是未曾攻山。

赵六已经发起烧来,被夏景行指定了两名身体强健的前锋营将士护好了他,直等夜幕降临。

城中守将也是束手无策,对眼下局势大为头疼。

经过一日清点,延昌宫被烧毁的宫殿足有六七座,而城内的民居被烧毁的更是不计其数,到处是一片片的废墟,更有普通百姓的人命案子数百起,茫无头绪。

守军的尸首认领了回去,城中丧命的百姓尸首自有家人认领,多出来的尸首便无人来认领。

守将乌察命人将这一百多的无主尸首拖到了官衙,亲自带着人来扒光了辩认,从身上的刀伤到手上的茧子,最后骇然得出个结论:恐怕这些人不仅仅是流寇,更像是长期训练有素的兵士。

城外追击的兵士来报,发现乌丸山上聚集了大批的流寇,人数众多,目有尚不确定有多少,因此派出去的人并未轻举妄动,只是守在了山下,乌察就更伤脑筋了。

乌丸山有不明来历与数量的流寇,而城中大乱,折损许多守军,百姓伤亡数目不等,延昌宫被毁,如今城中守军只有三千人了,他想来想去,也不敢倾巢而出,唯有再派一千人去守着乌丸山,又派人紧急向附近的斡鲁朵求援。

但此处乃是大汗的地盘,占地颇大,离最近的斡鲁朵路程也极远,就算是紧急救援,援军星夜而来,恐怕也到五六日之后了。

大冬天的,乌察额头的冷汗不住往下落。

夜半时分,萧玉音坐在冷硬的地方,冻的直哆嗦,看着齐人将坐骑点选一遍,受伤的脚力不太好的马匹都被拉了出来,足足有四五百匹,许多人上手,往这些马匹尾巴上扎了涂着油脂的枯树枝,她猜到这些齐军的用意,便连连摇头,想要阻止他们。

——这帮野蛮人,根本不知道马匹对于草原上的人意味着什么。

可惜压根无人愿意听她的意见,见她使劲摇头,还取笑:“辽后这是犯什么病了?头摇的停不下来!”引来笑声一片。

只听得夏景行一声令下,这些马匹尾巴上绑着的枯树枝便被渐次点燃,当先的马儿感受到了热意与疼痛,率先朝着山下冲,其后所有被点燃尾巴的马匹齐齐嘶鸣,朝着山下冲过去了。

山下的守军接到乌察之令,先别贸然攻山,等援军到了再将这些人一锅端了。这时候除了巡逻军,其余的都已经钻进了暖和的毡帐,哪知道正在打盹,就听得外面的惊呼声,急忙钻出帐篷一瞧,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山上窜下来一队火球,近了才发现是一队被烧着的马,疼的横冲直撞,来的方向正是向着他们的营地。他们正要避开,身后紧跟着的流寇便掩杀了过来……

乌察是天亮之后才得到的消息,守在乌丸山下的两千人折损过半,而山上的流寇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趁夜去了哪里。

五日之后,派往萧家斡鲁朵求援的人回来了,面如土色的跪在他面前,不住磕头:“大人,皇后并未回到娘家,萧家不知道皇后驾临……”他身后,是萧玉音的父亲萧珙,铁青着一张脸直冲了进来,那气势瞧着似要将乌察给乱刀砍了。

大齐同光三十三年正月初七,辽景宗八年,耶律璟在应州收到上京城急报:辽后萧玉音失踪。

随同急报一起前来的,还有萧玉音的亲爹,大丞相萧珙。

耶律璟没想到自己出征,后院起了火,见到萧珙进了王帐行礼,忙请了他起来,“皇后……真的失踪了?”还不能信。

乌察已经在上京城里洗好了脖子,等着辽帝的雷霆之怒。

萧珙自得到皇后失踪的消息,已经派人前往各处打探,希望能查出萧玉音的行踪,他自己则亲自前往燕云十六州,寻求耶律璟的帮助。

耶律璟与萧玉音从小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孩子也生了五个,只当初征战,四处奔走,却只养活了两个儿子,其余的全部夭折,对于皇后,他是深怀着敬意与愧疚的,若非自己带着她四处征战,其余三个孩子都能活下来。

燕云十六州如今已经攻下十二州,还有四州正在苦守。

耶律璟有信心自己能够在年内拿下其余四州。但皇后失踪,这使得他此刻心乱如麻,雄心壮志都被这消息给打击的瞬间消失大半,只想立刻派兵进入草原,找到萧玉音。

“大丞相可有什么线索?”

萧珙来的匆忙,派出去的人还在路上,“阿音此次如果不是被哪个部落掳去,就是落到了流寇手里。”遂将萧玉音离开上京城的当晚,城内便出现了大火动乱之事讲了,他自己也亲自瞧过了那些死去的流寇,眉毛都拧了起来,“还有一种可能,那些流寇并非真正的流寇,而是大齐军假扮的。臣在其中两名流寇扒下来的衣物里看到了绣功精细的帕子,被贴身藏着,想来是重要之物。找了绣娘过来看过了,说是汉人的绣法……”

耶律璟听到这话,颓然朝后坐倒,“阿音若是落到大齐军士手中,也不知道要被怎生折磨……”简直不敢想象。

正如辽军以折磨大齐百姓为乐,同样的落到大齐军士手中的辽人日子也不会好过。

普通军士受折磨耶律璟并无感觉,但是萧玉音却是万万不能落到齐人手中……他哪里舍得萧玉音再受半点委屈?!

耶律德光听到信儿过来的时候,耶律璟已经吩咐了手下收拾行装,准备回兵,坐镇上京,开始寻找萧玉音。

“皇兄这时候回兵,咱们费了两年的功夫,才啃下了燕云十二州,岂不白费了?”

耶律璟目光里暗藏着风雷云动,到了嘴边只有平淡的一句话,“我要去找你嫂子。”

耶律德光与兄长别的地方都十分合拍,唯独女色上头完全说不到一处去。他如今年近三十,身边女人来来去去,崽子都生了十几个了,正妃也换了好几茬,侧妃更是如流水。也许今儿还是女奴,得了他的欢心,明儿便能做侧妃,过得三五日被玩厌了,又被打回去做女奴。

因此,他压根不能理解耶律璟对嫂子萧玉音的深情,刚开始只觉得这是因为耶律璟需要萧家的襄助,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这兄长早就因为萧玉音而傻了。

“皇兄,皇嫂咱们派人找,就算是翻遍整个大草原,也能将她找出来,用不着你亲自去找。拿下燕云十六州,还需要皇兄亲自来坐镇,万不能丢下战事不管,就为了寻皇嫂,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耶律璟此刻哪里还听得了劝,直恨不得指着耶律德光的鼻子让他滚出去,忍了又忍才将急怒压下,“你皇嫂向来待你不错,怎的她出了事,你就能拦着我不去找她呢?”

耶律德光都快要疯了,只觉得兄长不可理喻,就为了个年老色衰的女人,更何况萧玉音可从来不是什么温顺的性子,但凡兄长多瞧两眼宫里美貌可人的宫女,她都要竖起眉毛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