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问池朝是不是还没消息。
满打满算大半年的时间,陆戈愣是有关于池朝的一条信息都没收到。
他上个月甚至找辅导员要了池朝室友的联系方式,挨个打过去电话问,没有一个人有池朝的消息。
陆戈开始担心他的钱够不够花,即便他也知道在部队不仅不用花钱甚至还有补贴。
铺天盖地的想念快要把他埋了,手机里那句晚安他看了无数遍。
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终于在那一年的除夕,发过去了一条新年快乐。
池朝二十岁生日,陆戈抽了陆晨的一根烟火棒点上。
他看秦铄小舅子和陆晨抱一起砸路边雪堆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冷着脸过去把自家姑娘提溜回来,陆晨还满脸不开心,说他哥嫉妒她。
是,他就是嫉妒。
看这小白眼狼,他小哥走了一年不到,就把对方的生日给忘了。
——
第二年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天一天过下去。
陆戈到了某一个工作年限,象征性地考一个试,升职加薪。
周围的亲戚朋友开始给他物色对象,不过有一点挺好,齐箐不在其中。
可能他妈已经放弃了,心里指不定念叨着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夏天,许桃结婚了,离谱的是请柬竟然发到了他的手上。
陆戈转头就去问秦铄,结果还只发了他一人。
“整挺好,”秦铄感叹道,“你会带着她逃婚吗?”
陆戈:“……”
有病。
他按照市价给对方发了个红包过去,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不能到场。
许桃倒是大方,顺着这个阶梯往下走,说有时间一定要请陆戈喝场酒。
然后也没收他的红包。
或许一个姑娘的初恋就这么死了吧。
陆晨时不时回趟家,头几天还跟她妈贴贴抱抱,过几天两人就能把房顶掀起来。
“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谁说都没用!”
齐箐抬手就要去抽她,中途被陆戈拦了下来。
“你看看这像话吗?”齐箐气得手指发抖,“一个姑娘家这像话吗!”
陆戈觉得可以,最起码比他勇敢。
——
三十岁生日那天,陆戈把那件大衣拿出来,连带着毛衣一并穿上身,还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
奔四的人了,穿这种略带运动风的版型实在是有些显年轻。
但是凑近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眼尾细微的碎纹。
本来就有点心塞了,一想到池朝今年才二十岁,陆戈就更心塞了。
当天下午他就计划了一套健身方案,每晚都去健身房拼命撸铁。
甚至还开始捣鼓起了护肤,虽然买了一盒面膜就没贴过几次。
——
入冬,阳阳生了场病。
没挺过去,走在了今年第一场雪的前头。
陆戈把她埋在自家单元楼外的绿化带里,在上面种了一颗瘦小的桂花树。
不知道是不是他魔障了,看一颗小树都像是以前的池朝。
瘦小的胳膊跟这树枝一样,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
不过几年之后应该就会长大、开花。
陆戈选的还是一颗橙红色的桂花树,到时候肯定很香。
阳阳走了之后陆戈尝试过再去领养一只小猫回来,但看了几圈都没有特别喜欢的。
后来他想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喜欢猫的人。
当初把阳阳抱回来,也是怕池朝孤单。
——
“池朝还没消息?”
齐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这句话了。
陆戈轻轻「嗯」了一声,仰靠在沙发上被暖气蒸得昏昏欲睡。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齐箐拍拍陆戈的腿,“都两年了。”
“还没到两年。”陆戈不急不慢地说。
“没到两年也太久了。”齐箐道。
“两年零三个月,”陆戈说,“你不知道吗?”
齐箐站起来倒了杯水,又坐回去。
又站起来放下水杯,又坐回去。
这么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她实在是忍不住道:“我是知道两年零三个月,但是我可没让他这样一点消息都不给你。”
陆戈从沙发上恍如梦醒,眯着眼睛坐直身子:“你让他干什么了?”
“我只是让他在走之前不要告诉你,”齐箐道,“不然你能让他走吗?”
陆戈皱了皱眉:“入伍又不是什么坏事,池朝本来念的就是警校,去就去了。”
“他肯定也不想去,”齐箐有点心虚,“这的确是我强迫他的。”
陆戈闭上眼睛,又靠回沙发上。
过去那些事他都懒得去管,现在他心里特别平静,就觉得池朝人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不过我跟他提了条件的,”齐箐又补充一句,“我说如果他回来还坚持,就不管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