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惦记」也不是那种惦记。
毕竟是一片好心被反打,就跟买了个教训似的, 论谁都记心里。
而且通过那次的「农夫与蛇」,陆戈对他人的戒备心几乎是翻了个倍。
相比于一群人的狂欢,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独处会让他觉得自在,所以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可是池朝突然冒了出来。
不由分说地、强势插入了他的生活。
陆戈最初从没把事情往这个方面想, 那时候池朝瘦得跟个麻杆似的, 活脱脱一饥荒逃难的难民。
怜悯居多,还带着老一辈的嘱托。
再加上对方和陆晨的年龄相近, 陆戈把池朝当一个小辈,顺便还是个临时合租室友。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 就没想到现在的情况。
就是…挺喜欢的。
相比于池朝, 陆戈已经过了那种热烈表达自己感情的年纪。
或许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热烈的年龄段, 但现在肯定更加谨慎、也更加理智一些。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做了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他都会提前考虑。
所以对于池朝,他潜意识里是抗拒的。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就凭齐箐那天天催他找对象的急切模样,知道这事儿还不得把天花板给掀了。
陆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把这事儿说出去,也无法预料家里人的反应。
但是真要瞒一辈子?他也不愿意。
先不说实行起来的困难程度,就单凭陆戈的性格就干不出来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要么就把那点情绪压心底永远不去碰,要么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想到怎么个「光明正大」的法儿,但无论怎么样,都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人的惰性使然,总想保持原先的生活状态。
他虽然无比抗拒,却又暗自放纵,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让他辗转难眠,负面情绪越积越多,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轰然爆炸。
池朝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简直让他梦回当年淋过雨的小野狗,不仅如此,身上还同样带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
晕车有多难受,陆戈知道。
他宁愿让厉强找代驾把车送过来,都舍不得让池朝挤那一会儿的公交车。
可是对方就偏偏愿意坐八小时的绿皮火车,就为了能提前几个小时看到他。
那满眼的真诚、打心眼里的喜欢,小狗尾巴都快摇天上了,直接就把陆戈的节奏给打了个稀巴烂。
他做事从来都是先想后做,可是对于池朝却是先做后想。
想也想不明白,想一上午了还在想。
简直头疼。
中午,齐箐给陆戈打了个电话,问池朝下午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来不来家里吃饭。
陆戈人还躺在床上,手臂一摊没摸着人——池朝已经起来了。
闭着眼随便说了几句,没把池朝已经到家的事儿说出来。
出了卧室听见厨房里有响声,估计是池朝在做饭。
他没去看,直接拐进卫生间洗漱,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洗脸池边。
“昨天我去银行办理东西,你猜我遇着谁了?”
这类似的的话题开启方式,陆戈简直想原地挂掉电话。
他记得许桃是在银行工作的。
“是你那高中同学了!”齐箐乐呵呵地说,“人还挺有礼貌的,认得我,叫我阿姨,还谢谢我,给我办了不少好的业务呢。”
“行行行,”陆戈躬身搓了把脸,“我先挂了啊。”
“挂什么,”齐箐趁热打铁,“你们高中不挺那啥的吗?还不赶紧的!约出来吃顿饭呀!”
厨房的门似乎被人拉开,陆戈下意识瞥了一眼门外,把手机的免提给按掉:“哪啥啊,不说了。”
齐箐还想继续给陆戈洗脑,陆戈直接挂掉了电话去拿牙膏。
含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半个身子,看到餐桌上放了两盘清炒的素菜。
就挺贤惠。
洗漱完毕,陆戈去厨房把门打开,扑面而来的辣椒香呛的他眉头直皱:“炒的什么?这么呛。”
“青椒炒蛋,”池朝拿着锅铲,也没回头,“冰箱里没剩什么,我还点了个外卖。”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陆戈把厨房的门关上,乱着个头发又去把外卖拿了进来。
刚巧池朝把那盘青椒炒蛋端过来,哥俩在并肩把菜都给摆好盘。
“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陆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甩手往池朝的背上就是一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十点多,”池朝和他一起走回厨房,拉开餐柜拿了筷子,“看你睡得太香就没打扰。”
陆戈耷拉着眼皮去盛饭:“今晚我还要值晚班。”
“那你下午再睡一会儿,”池朝端过一碗饭,“看你眼睛有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