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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同归于尽后(97)

身后银丝一样的刀光带出破空之势,由远及近朝溯侑站着的方向斩去。

他似是早料到这一幕,身形蓦的倒转,借着脚下砖瓦的着力倏的跃至半空,沾着冰冷湿气的发被高高束着,勾勒出少年那张美得极有侵占性的脸,全是某种蓬勃抽长的生动之气。

溯侑的袖中飞出一把巴掌大的青铜钥匙,箭矢般朝着身后终于现出身形的幕后人而去,还没等来人看清钥匙的真面目,它就在半空中猝不及防炸开,“砰”的一声,像孩童恶作剧般在半夜点燃的烟花。

来人瞳孔一缩,迫不得已抽身而出改了轨迹,暂避锋芒。

而溯侑借着这股巧劲,落叶般飘到城南的巷口,朝着最里面那座像是在吞云吐雾的府邸而去,反震的力道将他暴露在外的十指炸得鲜血淋漓,他垂着眼,压着唇,恍若未觉。

那位断臂的黑衣人才进府门,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反应都慢一拍,等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砰”的又是一声,他睁着眼倒在绚烂的火光中。

“竖子尔敢!!”身后是那个紧随而至,却不得不避着那团光走,怒到目眦欲裂的老者。

灵宝自爆,不认主人,溯侑离得稍远,也被这样的力道震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腾挪了位,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唇角口鼻处流出的血,抬眼朝府门前的牌匾上望。

这一次,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只见牌匾上雾气不再,而是用正楷提着三个威严端肃的字——昭王府。

原来是这样。

另一边,灵符才传到薛妤手中,便是接连两声山摇地动般的响动,薛妤霍的起身,遥遥看向云迹酒楼的方向,像是很快意识到什么,问:“你在哪?”

“女郎。”溯侑长而瘦的指骨根根收拢在断臂黑衣人的喉骨处,直到一声声传来清脆的碎骨声,他才慢慢垂手,颤着长长的眼睫,条理清晰地说自己的猜测:“与妖僧,鬼婴有勾搭的,是昭王府。”

“宿州城的资料全部整理好,放在——”

“溯侑。”薛妤一字一句冷了下去,话语中难得带着点色厉内荏的意思:“立刻退出来。”

“臣被围困。”溯侑璀然一笑,衣摆迎着夜风猎猎作响,仿佛又成了审判台上那个浑身是刺,浑然听不进任何一句话的样子,“没法退了。”

他这辈子活得卑微而艰难,像野草想尽办法求生,却自有骨子里的傲气,一生不为臣为奴。

这是第一次,好似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她从审判台上将他救下,接经脉,赐丹药,给秘笈,又牵着他将他从引妖的阵法中走出来,不遗余力栽培付出的种种心力。

“一刻钟。”薛妤噌的迈开腿往外走,“溯侑,用你任何保命的办法。”

“撑一刻钟,我马上到。”

第36章

作为人皇一母同胞的兄弟,昭王府戒备重重,绝不只有护卫亲兵,相反,府上时时住着大能级别的人物,平时不显山露水,一到关键时刻,便昭显出作用来。

见了血,溯侑体内的凶性彻底控制不住,可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楚,他精准的计算着身后老者的距离,眼前是从王府内飞速赶来的几个同等装扮的黑衣人,每一个气息都深不可测,不是他在对抗的程度。

奇异般的,在这种时候,溯侑居然没什么惧怕的,后知后觉的求生心理。

从进来起,他就没抱着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侥幸心理。

他的结局,只剩一个死字。

他身体像被风吹起的纸片,轻飘飘朝后去,直到抵在那堵朱色外墙上,身前身后再无退路,他才倏地抬眼,等人齐齐逼到前后不过百米的距离,十根鲜血淋漓的指骨根根收拢,只见一枚携带着灵光的令牌再次破空。

那令牌速度极快,携带着破空之声,转瞬就到眼前。

“小畜、生!”

一马当先追杀向前的老者没想到他还留着灵宝,更没想到他能有几乎以死换死的魄力,猝不及防之下,躲避不及,惊怒交加时,一团热烈的,带着能将人灼化般温度的热浪在眼前陡然炸开。

这一击,不止前来捉拿他的人,溯侑自己也处于热浪中心,千万钧力道砰的重重打在他身上,像是一根足以开山平海的巨棍横扫在胸前。

他重重皱了下眉,血液争先恐后从喉咙里涌出来,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视线昏沉下来前,余光尽头是那几个如折翅的鸟儿般横飞出去的黑衣人,溯侑扯了扯嘴角,撑着后墙支离的砥柱,感受着体内飞快流失的生命力,懒洋洋地阖了下眼。

说来奇怪,他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存着贪生怕死的劣性,所以哪怕从前活得再艰难,狼狈,也咬着一股劲不肯轻易去死,现在临到死前,他问自己,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