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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同归于尽后(272)

可以想象,他若是动怒起来,隋家人的那些特征,又会不由自主地全部展露出来。

如果这是他的弟弟,那真的,比他所有想象中的更出色,也更优秀。

溯侑垂着眼将热茶不紧不慢地推到隋瑾瑜手边,问:“公子今日找我,为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隋瑾瑜终于艰难挪开视线,受宠若惊地去够了够茶盏,道:“隋家的事,公子在邺都为官,应当有所耳闻。”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二百二十三年前,隋家丢失了个孩子,是个男孩,在我家排行十九。”

“他是我弟弟。”隋瑾瑜紧盯着溯侑,道:“亲弟弟。”

溯侑指骨微顿,挑着眉笑起来时有种贵公子透进骨子里的从容潇洒之色:“我愚钝,听不懂隋公子的话,既然是私事,此处又无旁人,你直言就是。”

隋瑾瑜慢慢站起身,抖落披风,露出劲瘦的双肩,一圈接一圈的无形涟漪从高大的身躯往外扩散,像湖心中噼里啪啦落下的一颗颗豆大雨点,顷刻间便笼罩了整间屋子。

那是一种血溶于水的亲人间注定躲不开的羁绊。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那个紧张忐忑,坐着的那个神色莫测。

在气浪最盛时,溯侑搭在桌边的手指猛的屈了下,他终于抬眼,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身体里那根无形的线终于彻底抑制不住的蹦了出来,那道泛着鎏金色泽的金光甫一出现,便忍不住回应起满屋的召唤。

两种颜色最终在隋瑾瑜震颤的目光下全然混在一起。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两者之间的关系。

“……十九。”隋瑾瑜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裳,又理了理袖子,露出一种难得的紧张之色:“我们——。”

他们是亲兄弟。

恰在此时,门被人敲了三声,随即被由外而内推开。

溯侑长睫微动,循声看过去。

进门前,他曾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可在他这儿,有一种情况无需考虑时机,是殿前司众人心知肚明的例外。

果然,进来的人是朝年。

他进来扫了扫这氛围,觉得不对,脚步在原地迟疑了半晌,而后挠着头走到溯侑身侧,低声道:“翊卫司找不到公子人,我问了问左右伺候的从侍,找了半天才找到公子人。”

说罢,他收敛嬉皮笑脸的神色,覆在溯侑耳边,道:“公子,女郎急召——”

他们说话时,本着尊重弟弟的原则,隋瑾瑜格外有自知之明地凝神看向窗外,可有强大的修为打底,耳边仍然飘过了这几个字。

随后,隋瑾瑜便看到溯侑站起身来,不论是先前表露出来的温和,还是之后的疑惑,愠怒,都像画卷一般褪去了底色,露出邺都公子该有的锋利之意。

溯侑朝满怀期待,心潮澎湃的隋瑾瑜颔首,说了兄弟相认以来的第一句话。

“失陪。”

说罢,跟着朝年推门而出。

第86章

来邺都时,隋瑾瑜经过身边从侍一再暗示提醒,再想想过去的这两百年,心里知道即便真找到了十九,这一趟也不会这么顺利,可眼前这副情形,这一声“失陪”,仍旧来得出乎意料,令人猝不及防。

隋瑾瑜身边的从侍是个淌过市井,见过各种人情世故的,说好听点,就是十分会来事。

这时候,他一见隋瑾瑜紧了紧茶盏的动作,便弓着身急忙道:“公子,您别动气。”

“我不气。”隋瑾瑜打断他,在一侧凳椅上坐下。

视线紧盯着窗外邺都日月之轮的方向,半晌,他两边肩头像是放下了什么如释重负的心事,一点点陷下去,整个人松懈下来,全部重量都落进宽椅上垫着的柔软绸褥内。

不生气归不生气,但说半点不失落,那是假的。

“都长这么大了。”雅间内还流淌着天攰一族独有的气息,隋瑾瑜伸出指尖敲了敲茶盏边缘,闷闷的一声响后,他舌尖抵了抵齿根,道:“站起来比我还高一些。”

隋家人的喜怒哀乐都极为特点,真要一本正经说话时,脸上是什么都看不出,可这东看一下,西敲一下,左顾右盼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从侍跟在隋瑾瑜身边时间不短,这时候定睛一看,再结合他上扬得十分不自然的嘴角,心中立刻就有了数,他道:“公子,您想想看,小公子在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被父母抛弃,没有亲人,后面经历过诸多坎坷波折,还被人陷害上了审判台,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这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兄长,一时间热络不起来是情理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