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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同归于尽后(130)

螺州执法堂,恐怕早已姓裘了。

“行。”薛妤为自己蒙上面纱,又看了眼天色,道:“现在进城。”

半刻钟后,一行四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之前金光最盛的街口,此时天正黑着,雾气涌上来,吹过脸颊的风已经隐隐带了点冬日的寒意,他们飞快穿行在各座宅院的小巷檐角中。

不多时,便见到了几户敞开的的大门,以及大门前身穿执法堂道服的弟子。

薛妤捏了个匿去身形的术法,才走近几步,便听其中一个弟子道:“画仔细点,认真点,谁画得最细致,谁再奖三两。”

闻言,原本才受了吓,又睡不成回笼觉,眼睛困得眯成一条线的男子与女子急忙揉了揉眼,竭力回顾脑海中的记忆,其中一个回忆道:“那女子美得很,天仙似的。”

说罢,他啧的一声,完成了手中最后一笔,递给等候已久的执法堂弟子,末了,又凑上去看了一眼,添了一笔,方胸有成竹地放下了笔,开口道:“我从前是专在府上给贵人娘子们描画的,这有特色的美人呐,只肖看一眼,便记在心里了,画出来保管和本人一样逼真。”

听到这,再一看之后那些或已经闭了门,或还开着门的人家,薛妤甚至不用去看那画中的内容,便已了然。

执法堂果真是在查她。

这螺州城,谁能凭着画像认出她?

那些弟子不能,长老也不能。

那还能有谁。

不是裘桐,就是裘召。

四人回到就近酒楼的一侧,灯影和月色下,薛妤看向寸步不离跟在身侧的溯侑。

她这一侧首,地上细瘦的影子便被拉长,与男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像是两团于深海中纠缠着绽放在一起的海草花。

溯侑蓦的绷了绷下颚,耳尖微热。

“不用再查了。”薛妤微微低叹一声,道:“先回去吧。”

“接下里的几天,螺州城不会有什么动静了。”

溯侑握在剑柄上的长指难耐地动了动,倏而开口,道:“那些画像,可以截下来。”

“截下来也于事无补,执法堂未必不会再派一批人过来重新画几份。”薛妤动了动唇,半晌,勾着嘴角笑了下,道:“好在,十年前打过交道的那些人,你也熟悉。”

“大不了,就再打一次。”

===

相比于这边久别重逢,螺州州府内的一处敞院,灯火通明。

守卫们披着盔甲,握着刀剑,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伺候的下人们远远避着这边走,半句话也不敢多说,连走路的声响都刻意放得小心翼翼。

螺州知府恭恭敬敬陪坐,呼吸声落得缓而轻,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不知借着倒茶的功夫起身看了多少次上首几人的脸色。

与他一样忐忑的还有执法堂的张长老。

终于,裘召重重放下手中茶盏,在安静的房内落出清脆而突兀的一声响。

知府和张长老对视一眼,心同时提起来。

裘桐掀了掀眼皮,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凛着嗓音道:“裘召,耐心点。”

“朕教过你什么,这么快便忘了?”

若说十年时间在修仙人眼中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那在不能修仙的凡人眼中,时间便真是掰着手指头过的。

从弱冠到而立之年,裘桐身上的那股阴郁气质渐渐的散了,十年积淀,他成了皇城百姓口中的仁圣之君,就连身体,都好似在药物的滋养下有了好转,不再是病恹恹的模样。

唯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他褪去伪装的背后,那双阴沉沉的眼,十年如一日。

其中就包括裘召。

他很快偃旗息鼓,道:“皇兄,臣弟没忘。”

“可好不容易等来今年的机会。”裘召忍不住站起身来,压着声音道:“皇兄,你想想,我们还能等多少个十年。”

这话,像一支短箭,精准无比地扎进了裘桐的心中。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将书倒扣在桌面上,道:“这些,朕不知道?”

恰恰相反,他比谁都明白这句话中的含义。

三十出头的年龄,他已在头上找到了新生的白发,这代表着什么?

以他的心性,当时都深深吸了两口气。

于是他知道,有些事,再危险,再艰难,也要开始做了。

可扪心而问,裘桐确确实实,心有顾忌,不想跟薛妤为敌。

薛荣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的死在意料之中,可那封信,裘桐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薛妤有没有发现。

若是发现了——

裘桐不由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气氛最僵滞之时,外面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知府目光一凝,扬声问:“何人?”

回答他的不是恭敬的自报家门,而是“砀”的一声,大门由外朝内被人推开,霎时间,四双眼睛同时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