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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男二苟命日常[快穿](40)

作者: 春去折枝 阅读记录

可明明他才是那个跪着的人。

“我今日才来京城,可否请老哥细细说说?”

小贩自无不应,“你现在眼前这位,就是昔年名动天下的范云庭的传人,名唤苏岚。”

“范老先生的传人?我瞧这孩子模样不像恶人。”

“几日前,苏家下人敲了京兆尹前鸣冤鼓,上告苏家长子苏岚对父母不孝、对幼弟不悌,且和蓬莱乌子虚勾结泄露科举题目出书乌氏押题谋私利,”小贩接话道,“可惜那日乌先生并未出堂,双方又争执难休,只好择日再审。”

“乌先生不出堂,苏老爷倒是做证人上了堂,哪里知道这做父亲的当场指摘孩子不孝顺——我前些日子还看这孩子给他们去山上捉鹦鹉教昆曲做礼呢,如今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他小声嘟囔,“如今苏老爷春风得意、连升三级呢!”

内里阴私显而易见,行商唏嘘不已,忽而又问,“乌先生可是蓬莱乌子虚?”

“正是。”

行商自南州来,这个名字对南州人而言可谓如雷贯耳。若非乌先生诓回南州毒瘤贪下的赈灾粮款,他们这群南州灾民早就死的死、没得没,南州又哪里能恢复重建如此之快?更何况乌先生更是将自己卖书获得的钱款大半送与南州赈灾,此等大义之士,怎么可能牵扯进什么泄题牟利的坏事来?

行商卸下担子武断道,“这定是桩冤假错案了。就算是真的,那也定与乌先生无关!”

“我呸!与乌先生无关,那难道就与小先生有关咯?”

“你还好意思说,乌子虚既然行的端正,为何不出席那日会审?”这位大骂行商的乃是东宫门客了,“多容易的事,现在倒害的小先生里外不是人——我见他乌子虚躲躲藏藏,说不准是真犯过什么事呢!”

“你怎知乌先生他不是路途遥远不便前来,既如此,我其实倒觉得你们劳什子小先生——”

“且慢,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这两位怒气正丰,吓得搭话小贩忙往旁边撤了半步,倒方便外穿棉袍、内里布衣的年轻书生上前拉架。

看清来者,两人才不甘不愿拱手道,“甄先生甄贤弟好。”

甄观棋骨节宽大、经过数月遛猫晨跑身体素质更好,此时两只大手分别死死抓住行商与门客手腕让他们「握手言和」。

五指做鹰爪,将别人手腕勒的生疼,月色悬空,皎皎流泻书生周身,他笑容和蔼可亲,“乌、苏两位先生定不希望你们为他们争吵。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这样是分不出胜负的,要打不如去麻将房打上两把南州麻。”

成大事者,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自己最狠。

古有诸侯幼时为显名声跪死人九月不止,苏岚深知名与孝何其压人。

莫说是等苏父开门三日,便是叫他跪三百日与苏府的人「父慈子孝」一番苏岚也并无不可。

总之,空口鉴抄他不孝不悌让他德行有瑕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嘎吱——”

苏府尘封的大门终于打开缝隙。

甄观棋、门客和小贩三人互瞥一眼,脸上不约而同露出轻松笑意,同时伸出两根手指,趁众人目光注视大门时安静离开人潮,若水滴脱离大海。

跪在最前的少年人是无数目光交接所在。他昂首露脆弱脖颈、翘首而盼,眼中的希冀与渴望近乎是流露实质了。

他踉跄起身,眼中尽是濡沫之色,如倦鸟还巢,低声对那男人唤道——

“父亲。”

苏父也是人,虽说对这个不讨喜的大儿子没什么感情,毕竟挂着血缘两字,一时竟不忍心与少年对视,更不忍心吐出打好的凉薄腹稿。

但这温情纠结也不过一瞬罢,他清楚知晓自己这个大儿子如今和科举舞弊挂钩、是断断翻不得身后狠狠踩了苏岚一脚,做父亲的当堂认定苏岚不孝——外加追捧乌先生的人定楠枫会迁怒于把乌子虚拉下水的苏岚,想来这几日京城风向定是骂苏岚多,苏父这个精明的男人避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施以援助之手?

“父亲。”少年哀哀唤着。

“父亲,母亲,弟弟,”少年哽咽着牵扯住苏父衣角,没有感情,只有技巧,“你们是不要我了吗?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其实也可以改……”

程家兄妹阖眼偏头,许多围观者们亦闭上了他们的眼睛不忍再看。

男人又何其残忍,他一根根掰开拽他衣角儿子的手指。可能是跪的时间太久,少年的手指其实没多大力气,轻轻松松就能被掰开。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少年如遭雷劈,支撑精神的细线被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抽去了,全凭程大郎与程姑娘合力才能支撑身体,恍惚中只能听得苏父长长的凉薄话语中的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