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旭把包子放到笼里后：“你这个人，最近有点不对啊”
何亦歌身体一僵。
接着道：“是不是嫌弃我妈做的包子？哼，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见外，给你你就拿着，推辞个什么，又不是演古装电视，特不喜欢你最近跟我们客套起来，我妈都说你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以前性子闷吧，但是还会找我玩什么的，现在怎么……”王晓旭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般，说“，还有啊，学校还有人欺负你没？我跟你说，再有人找你事儿捉弄你，你就随便拿旁边的东西砸过去先，要狠狠地还击，不然下次还欺负你！你就是性子太怂了，不知道还手！傻×！你越忍气吞声，丫们越嚣张懂不懂？！当然了，就你这样，肯定打不过，所以，打完你就跑！”
何亦歌看他自顾自说了一通后不动声色的放松下来，还以为被看穿了。
重新坐下来，没有吭声，拿起肉包子吃起来。
“嗳，这就对了嘛！你说你跟我们客套什么……真受不了你”
王晓旭吃过饭才上来送包子，这时候索性坐在剩下的那张小凳子上，继续给何亦歌支招，语气中对他往常的弱懦，十分恨铁不成钢：“我又不能天天和你一块儿，咱俩也不一个班，保不准那天你就又被好事的几个小子给堵了……”王晓旭浓眉大眼，属于五大三粗的类型，比何亦歌大了一号的感觉，性子直爽，肤色偏小麦色，看着很健气，不过这几年突然流行起花美男瘦瘦弱弱的类型来，所以，这孩子并不在女生中特别有市场。
“这具……身体，确实太弱了……”
何亦歌低头看自己瘦弱的身体，嘴中囔囔，声音很小。
王晓旭没听清：“你说什么？”
何亦歌示意没事，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擦擦嘴。
“不吃了？”
“吃饱了”
“好吧，告你一事儿，明天我不跟你一块了，嘿嘿，我要骑自行车去带我女朋友，嘘，别跟我妈说，不然又嚷嚷了，我好不容易谈个女朋友……容易吗！”
王晓旭和何亦歌一样是高二，高一时无人问津，高二后，终于泡了一学妹，最近正甜甜蜜蜜，买早餐，送上下学什么的，态度很热络。
何亦歌笑了笑：“不容易”
“吆喝，会调侃人了”
王晓旭完成送包子兼教导的任务后，功成身退便打个招呼走了。
何亦歌收拾碗筷，刷碗，浇花，洗脸刷牙，睡觉。
对应着门的水泥护栏上放着用可乐瓶剪成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芦荟，应该是前主人养的，翠翠绿绿看着挺不错，何亦歌认识这个东西，以前哥哥会用这东西的粘液涂到自己的疤上，滋润皮肤。
你也把它当药膏抹吗？
……
慢腾腾挤牙膏，虽然已经适应几天了，还是觉得味道有些怪异，像嚼了很多薄荷的感觉。
漱口，舔舔唇，凉凉的。
转身回屋。
推开里间的门，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狭小的只放得下一张床，墙壁上挂着一个自制的简易书架，用绳子吊着，零散的放着一些旧的书籍。
关上小门的时候，何大龙还在说梦话，然后便是沉闷的翻身声。
何亦歌静静的躺在硬木床上，身上的被子挺厚实，前两天晒过，虽沉重但暖和。
闭上眼。
原主人的一些记忆纷杂的跳进脑中，被醉酒的父亲踢打，男同学欺负时讥笑着推搡，因为差劲的学习老师的鄙夷目光，暗恋的女生知道后的厌恶眼神，母亲在幼年时的不告而别，舅妈的嫌弃，表弟的不屑，舅舅的无动于衷……
你活得很痛苦吗？
脑中浮现这句话后。
一滴泪从何亦歌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在沉寂的环境中。
何亦歌淡漠的擦掉眼泪，这泪决计不会是他落的，是这身体吗？它在委屈？
记忆看起来，令曾经的那个人很痛苦，何亦歌像是安慰它般。
语气依旧呆板的说“既然如此，以后，呃，我来替你活下去吧……”
片刻后，像是释然一般，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终于重归清明，情绪也没有了刚刚的萎顿。
何亦歌再次闭上眼，安然入睡。
哥哥和安庆。
还活着吗？
第3章
“何亦歌”
“何亦歌？”英语老师态度倨傲的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不悦的重复道。
“……”何亦歌察觉到大家的目光向自己聚集，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上课不好好听讲，低着头你就会了？你现在这学习状态，别说考大学了，我看升高三都难！”英语老师有些教龄，性格向来严厉，对于差生更是不会正眼瞧一下，很多时候在办公室里和同事聊天，谈到学习差的学生，言语都很嫌弃，因为差生会让她的绩效工资减少。
班级名次和代课老师的绩效工资是直接挂钩的，所以，对待那些拖后腿的学生从来不假以辞色。
看到何亦歌出丑，有些同学已经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前排的学生也好奇的向后撇头，在看到何亦歌脸上的无动于衷时，微微诧异，咦？好像眼神不一样了呢，念头一闪，再去仔细的观察，少年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如以往般的呆板无恙。刚刚的是错觉吧。
坐在第二排靠右的男生，眼睛在何亦歌的身上溜了一圈，继续埋头记笔记。
放学后
“亦歌——”追上来的男生气喘吁吁的拎着书包，像是追了很久似地，看到何亦歌终于驻足扭过头，才单手撑着膝盖缓气：“怎么走的这么快？很着急吗？”语气轻缓透着刻意而为的调侃。
何亦歌看向浅笑着的男生，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嗯，一个班级的？应该是。
“喔～”
“噗——，怎么，过个年就不认识我了？”
“……”
程飞个子比何亦歌高，态度熟稔的摸摸他的头关心道：“是不是在家没有复习？最近好像上课很不用心的感觉，上学期教你的基础知识还有印象吗？如果今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去我家吧，放心，我家人去外地了，我再给你圈些需要着重学习的地方，顺便复习一下以前学的，不然开学的第一次月考，会很惨吧？嗯？”拨弄间看到他额角的疤：“咦，怎么弄的？”手贴上去摩挲，态度略显亲昵。
相对于程飞的和善，何亦歌对于对方的亲昵则有些冷漠的撇过头，不让他继续揉脑袋，眼神中的冷漠，让程飞眼神透出不解。
何亦歌默默回身，继续向前走，虽然身体看起来依然瘦削，但行走间，身姿像极了山间中的细细青竹，笔直凛冽。
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程飞想。
何亦歌冷淡的反应，让程飞嘴角的笑也跟着一僵，被这样的他拒绝，果然会让人有些不痛快，准备伸手拦住对方，却看到少年的背影忽然顿住不前，程飞还未抬起的手缓缓放松。
“好”
听到少年转过身的回答，程飞的眼神，重又热络起来，抬起头冲少年笑了笑。
路上，程飞刻意挑着有趣的话头交谈，就算何亦歌只是单音回复，依然态度和煦。
这种奇怪的亲热让何亦歌不时侧目看对方。
……
“这些都是我以前查好的笔记，应该对你有些用处”
何亦歌坐在沙发上，接过笔记本，低着头，打开翻阅，态度仔细认真。
呃，虽然，大多数看不懂。
程飞眼神瞥到何亦歌裸露在外的颈脖，如玉的耳垂像珍珠一样富有光泽，转过身先去厨房倒了两杯果汁，将其中一杯放到何亦歌的面前，然后坐在他旁边，慢慢靠近：“嗯？看的怎么样？”
那手臂十分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低着头的何亦歌微蹙起眉。
“怎么了，身体这么僵？”手掌握住少年单薄的肩膀，程飞语气低低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