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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23)

作者: 尧卿 阅读记录

“五百年来,修真界再无人飞升,所有人都在渴求一个契机,一旦被发现,天下无人护得住你。”

“你师父的性子想来你也清楚,如真有这一天,她就算折了自己也会挡在你前头。”

柳岐山问他:“你要她因你与天下人为敌么?”

钟妙见他迟迟不答话,笑意也淡了,蹙着眉伸手探他的后颈,又摸了摸额头,柔声问:“没事的阿昭,师父在这里,别怕,告诉师父发生什么了?”

顾昭仰望着她,像是仰望自己的命运。

柳岐山当然不可能看着自己徒弟送死。

到了他这个境界,自然看得出顾昭受过魔神污染,只是程度尚轻,想来未曾下手,再过些日子就能消散干净。但既然敢动这个心思,就不适合放在钟妙身边。

上古秘境灵气浓郁,人迹罕至,顾昭既不用担忧被人抓了做药丸子,也能借助秘境快速进阶,他乐意修仙就修仙,乐意修魔就修魔,只要别影响钟妙,柳岐山管修真界去死。

何况又不是关一辈子,只要达到元婴,自然就会被踢出来,顾昭没理由拒绝。

唯一的要求是从此不许提与钟妙的关系。

“我没事的,师父,”顾昭蹭了蹭钟妙的手腕,“只是听师祖讲了当年摘星大会的事,真骇人,要是我不能进育贤堂,岂不是给师父丢脸。”

“这种小事也值得吓出一身冷汗?”钟妙哭笑不得,弹了他额头一下,“放心吧,只要你愿意去,师父作为客卿长老还有个入学名额呢。”

顾昭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像每一个这样大年纪的少年一样好面子:“师父教我修行吧!我不想靠师父进去,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师父的徒弟无能。”

他拒绝了那个完美而诱人的提议。

“小子明白剑尊好意,”顾昭在柳岐山如渊似海的威势中咬牙喊道,“但小子已发誓为师父效死,此生绝不毁诺!”

如果说钟妙面前的柳岐山是头懒洋洋的布老虎,任由徒弟们藏他的酒灌他的药,就是跳上他背来滑滑梯,也只是温声让他们当心摔着。

那么此刻,面对不知好歹断然拒绝的小辈,正如猛兽睁眼宝剑出鞘,柳岐山不必作什么威胁,因为只要站在他面前,就能从那獠牙的腥风间嗅到尸山血海。

顾昭鼻腔中已满是铁锈味,但他仍倔着骨头不肯退缩,一双眼睛锐如锋芒。

柳岐山定定注视了顾昭片刻,这是他第一次将他看进眼里。

“那么,”他突然笑了,“你最好记得今日这些话。”

柳岐山给了他一道禁制。

这道禁制会将他的灵气运转压至十余其一,有如道道枷锁束缚过于宽广的筋脉,汲取封印其中灵气,无论有心人如何探查,也只会认为他是个稍有些天赋的凡人。

而代价便是无时无刻不处于灵气冲击筋脉的剧痛之中。

当然,这痛楚是有回报的,只要他能坚持下去,那么有朝一日解开禁制,瞬间返还的灵气能短时间内将他抬高数个境界,甚而比之顺风顺水修行的其他先天圣体还要强上许多。

顾昭并不认为自己还有其他选择。

他其实并不擅长高兴,也没什么爱好,更谈不上人生理想。

还未学会爱,就先懂得恨,还未得到拥抱,就先饱受棍棒。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弱肉强食,命贱如纸——这就是他从这世界学到的一切。

南下路上,顾昭每天都在想那段向魔神祭祀的口诀。

他在逃亡中学到了不少阴损手段,用来逃命很好使,用来杀人自然更好使。只要七条性命——七条性命算什么?从前在王府里,每个月光是他见到的被主子们活活打死的奴仆就不止这个数。

更不用提那些乡野间的流浪汉,老的小的,缩在破庙里老鼠一般苟命,只要他愿意,不会比杀鸡费更多气力。

顾昭有数次想要下手,但偏生每每此时,他就想起钟妙。

如果仙人知道自己救了个魔头,怕不是会很失望吧?

于是这么犹豫到了君来镇,仙人亲自来救他,还扮作了他娘。

顾昭不知道娘是什么样,钟妙是第一个拥抱他的人。

顾昭喜欢她大声喊他名字,喜欢她温暖的手,喜欢她注视着他,就像是他也很重要。

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是还未长出獠牙的狼犬,跌跌撞撞追着天上唯一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昭昭小朋友现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钟妙救了他,照顾他,爱护他。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正面的感情,就像流浪狗突然有了家。

这时候有人突然想把小狗狗拎走,小狗狗肯定要扒门嚎叫的,分离焦虑嘛。

(这样说感觉突然就不可爱了毕竟狗叫是真的很大声)